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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8:17:34 作者: 二少奶奶
    「阿,阿離少爺?」阿喬和阿姜皆是一驚,「那虎奴呢,他怎麼辦?」

    「侯爺說會看顧他,等大軍凱旋,便帶他回來。」明月把信給厲嬤嬤,起身瞬間卻栽倒了下去。

    信是平昭親自送回來的,待他返回雍州,已是半月後。

    雍州夜裡的街市遠不及金陵繁華,他一路打馬至兵馬司,甫入,便被平昭逮住了,「你可終於回來了,怎耽擱這麼久?侯爺白日方問了你,府上如何了?」

    「老夫人病了,郡主也不大好。我已是快馬來了,念著侯爺急,便用令牌入了城,城外還有兩個大夫和幾箱藥材,你請了侯爺令明日去接下吧。」

    「我知了,便與你一道去。」

    兩人疾行過迴廊,至廂房外稟報,聽得裡頭喊進,才啟門進去。正要行禮,卻見侯爺身後睡著一小兒,正是那蘭佐領的兒子,虎奴。

    「去裡間說吧,平章,你守著他。」

    「諾。」平章應下,這孩子可憐,當日蘭佐領深陷險境,侯爺拼著重傷將他救回來,然而傷勢太重,只是交代了後事便斷了氣,後來侯爺將這孩子接到身邊,孩子便頗依賴他。

    張信起身,佛珠上的穗子被虎奴拽著,他偏頭輕咳,壓下喉頭血氣,褪了腕上佛珠。

    「府中如何?」

    「回侯爺,老夫人舊疾復發,不過病情已緩,暫無大礙,大夫說要細心養著。小人出來時,她精神頭還好,讓您別擔心,好好養傷。就是郡主……」

    「她怎麼了?」張信眸中沉沉。

    平昭斟酌著道:「郡主得了蘭佐領戰死的消息,一時悲痛,暈過去了。」

    張信心口如針刺,蹙眉彎腰,唇色愈發灰白。

    「侯爺。」

    「無事。」他擺手,此番驚險,那箭簇差點要了他的命,雖撿了條命,卻傷了心脈,時常如此。

    待這疼下去,他方繼續問:「她,可有說什麼?」

    「郡主不放心虎奴少爺,想將他接去金陵。」

    他說完等了一陣,不見回應,抬頭去看,侯爺靠在椅上,面色平靜,只額上滾著汗,病容凸顯,有些疲憊。

    「我會問他,他若願意,便送他回去。」

    「是。」

    平昭垂首,侯爺這次傷的頗重,那箭若是再偏些,真是神鬼無醫了。當日逼宮之事他亦看在眼裡,大丈夫成事自是不拘小節。可現下看來,他分明是極在意郡主的,若非如此,當日又怎會捨命去救那蘭景。

    平昭二人退出去,屋內復又安靜。

    一豆燈火下,張信坐在椅上,望著虎奴給他的護身符,手指撫過上面的繡紋,有些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突然有動靜,「義父。」

    他抬眼,是虎奴在尋他,很快便見他光著腳,立在門後。

    「你姑姑想將你接去金陵。」張信起身走過去,牽起他的手。

    「姑姑。」他念了一聲,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想離阿爹那麼遠。」

    他聲音清淡卻溫和,「那便再說吧。」

    窗外月色如霜,待屋內燭火熄了,便只剩一室清輝。這年似乎不是那麼太平到了八月,府上正在籌備中秋的時候,王氏病故了。

    她先前便見過老夫人,只是原春天的時候病情有了起色,未料仍是沒挨過去。

    老夫人讓厲嬤嬤走了一趟,卻不想王氏還未出殯,她家兄嫂便已盤算起了靜娘的主意。

    「那柳家二公子賊心不死,竟是想讓靜娘做外室,給了王家許多銀錢。」

    厲嬤嬤回來稟報,老夫人靠著軟枕,婢子給她揉著腿,如今她行動愈發不便,氣血不通,下肢便容易發涼,即便如今天還不算冷,她卻已用上了湯婆子。

    「怕也是威逼利誘吧。」

    「夫人說的是,不然何至於連妹妹還沒下葬,就做出這等事來。那柳家顧忌著咱們,才想著速戰速決,等生米煮成熟飯了,咱們也沒法管了。」她頓了頓又道:「只是,夫人,這王家兄嫂有一點說的也對,畢竟如今他們才是靜娘唯一的親人,婚嫁之事自是由他們說了算,旁人如何管。便是到了官衙,也是他們占理。」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暫且先穩著吧,等王氏下葬了再說。倒是明月那兒……」她欲言又止厲嬤嬤上前接過婢子手中的活。前次郡主病下,老夫人有意請先前專精婦科的大夫去診了診,結果不大好,回來報說是郡主這身子傷了本,怕再難有孕,便是懷上,怕也是保不住的。若是先前便也罷了,可侯爺這一遭遇險,卻是讓夫人難免著急。

    「兒孫自有兒孫福,張管事提的那贛州的名大夫不是就要到了,到時給郡主瞧瞧,說不定能調養過來。」

    老夫人支著額頭,嘆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只是幾日後夜裡,府上突然有人敲門。外頭還下著雨,燈籠晃著,看門的開了小門一看,差點被嚇了一跳。

    靜娘一路跑來頭髮都散了,還摔了一跤,衣服上都滾了泥水,在這燈籠下頭還以為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是耿靜娘,我娘是在府上教過大姑娘的王先生,我要尋老夫人,求求你讓我進去。」

    松霞院中燈又亮了起來「誰?」

    「靜娘?」

    厲嬤嬤服侍著老夫人起來,到了主廳,見她跪在中間,衣發凌亂,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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