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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8:17:34 作者: 二少奶奶
    「亥時初了。」

    她點了盞燈進來,撩開帘子見她已是坐了起來。

    「給我倒杯水。」

    「諾。」她擱下燈盞便去倒水,回來服侍她飲下,有些遲疑地開口:「郡主,侯爺在外面呢。」

    明月愣了下,下床趿鞋到了窗邊。

    窗子被推開一條縫,外面夜已深了,就見他坐在檐下,頭上冠已除,邊上還倒了兩個酒瓶子。

    「何時來的?」

    「郡主睡下不久。」

    「寺里能飲酒嗎?」

    「郡主說什麼?」她沒聽清明月搖了搖頭,見他那模樣方才鬱卒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許是屋裡的光漏了出去,他察覺到了,突然轉頭望過來。窄窄的窗縫裡,她被他眼中光灼了一下,一時竟忘了關窗。四目相對,似有一根線,其中不解酸楚寂寥悲憤都編在裡頭了。

    她闔上窗時便見他起了身,阿姜還要再問,門已經被推開,她在兩人之間來回望了幾眼,終是欠身退了出去。

    屋裡只有一盞燈火,並不如何亮堂明月依舊站在窗邊,垂頭見他走近的腳步。

    「侯爺該去歇……」

    他從懷中拿出一油紙包遞過來,「朱雀街街東的曹婆婆肉餅,我記得你極愛的,便買了來。」

    明月喉嚨里哽了一下,半晌方道:「夜了,我不吃東西。」

    「如此,」他將油紙包收回來看了一眼放在小几上:「那便明日再買新鮮的。」

    「明日也不用。」她聲音硬邦邦的,「你去歇著吧,我也要睡了。」

    他身上攏著酒氣和夜裡的涼,眼睛直直看著她,轉也不轉。

    「出去。」

    他仍不動明月終是上去推了一把,「我讓你出去。」

    卻未料他直接扣在她腰上,將她抱在懷中。

    「你面前可是蘭家女兒,你可看清了?」她刺道「而今你只是我妻。」

    「被你哄著瞞著用了兩年芝蘭香的妻?」她望著他,眼淚直直落下來。

    他伸手將淚撫掉,「我曾,在父親死後立誓要為他報仇。」

    「可我父已去了,他也死的悽慘。」

    她眼中淚如泉湧,原主的父親死於叔父叛亂,當年亦往雍州求過援兵,張信就在雍州軍中。

    「你什麼都不知,有沒有孩子我不礙的,我只是想陪著你。我沒了父親母親,阿離哥哥也遠在雍州,我嫁給你時,有多歡喜,我想你便是我的良人,從此之後,我便有家了。」

    她聲音輕的像在呢喃「我知你初時不喜我,可我願意等,我以真心待你,原以為是柳暗花明,卻未料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他捧著她的臉,一點點吻去上面的淚水,「若真如此,我便不會這般為難。」

    「為難?你哪兒有為難?」

    「你讓我如何?」他將她完全抱在懷中,下巴磕在她頭頂,「我娶你時只當是個擺設,可你倒好,直往我心裡鑽。我想罷了,我舍不下你,但孩子一事我尚未想明。」

    「那你為何要瞞我?」

    「我也不知。」他在她發上輕輕撫著,半晌道:「許是怕你想要,你若說了,我便只能依了你。」

    明月從他懷裡退開,抽著鼻子撇開臉:「我才不信。」

    「你將我逼到如此偏還不信,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竟一點也看不到嗎?」

    「你自不知我知曉那香時是什麼心情。」

    「恨不得從來都沒嫁給你,從來都不曾認識你。」明月看著他的眼睛說,他眼中霧靄沉沉,沒讓她說完便直接吻了上去,將她唇都咬破了。

    明月呼疼他在她唇畔上吮著,一點也不顧,眼神緊緊鎖著她,「佛前不可亂語,你當記得。」

    第20章 阿離

    中秋剛過,柳兒巷王家便來了消息,說家裡老人去了,夜裡突然犯了病,還沒等來大夫便撒手人寰。

    王氏得知後一時怔怔,聽得身旁憂心呼喚才落下兩行淚來。

    因著守孝,王氏便帶著女兒從搬去了大相國寺。

    府里與了五百兩銀錢,這些錢夠她母女二人在城裡買間不大不小的院子,還能餘下許多。厲嬤嬤提點了幾句,讓王氏早日將房子買下,除了日常開支餘下再買兩間鋪子,怕的就是她哥嫂二人糾纏。

    到了離別這日,明月帶著婉然送她們上車。靜娘幾乎哭暈過去,被巧慧半抱著哄道:「又不是見不到了,姑娘莫哭了,日後若想大姑娘了,常常寫信回來看就是。」

    「巧慧說的對,耿姐姐要常給我寫信呀。你不是極喜歡那套梅蘭竹菊的書具嗎,我給你放匣子裡了」「我,捨不得你。」她哭的梨花帶雨,濕了兩條帕子,婉然起先也抱著她哭,可許久了不見停,便也只顧得上勸她了。

    直到車子消失不見了,她才停下揮帕子的手,嘆道:「嬸嬸,沒想到靜娘這麼捨不得我呢。」

    「你倒半點也沒有捨不得。」

    她駁道:「哪有,只是沒她那麼捨不得罷了。想著終於不用念書了,我就開心的不行。」她挽著她往院子裡走,「嬸嬸你不知,她總讓著我,以前我不好好學,她便跟著我打板子,我,我沒辦法呀只能好好念書。如今,我竟是開心多些。」

    明月聽了便笑,敲了下她的腦袋方道:「這話可不能讓人聽見。」

    「我便只同你一人講。」她撒嬌地擺了擺手王氏雖走了,老夫人卻沒再為她請先生,而是讓她時常跟在厲嬤嬤和明月身邊,就是想讓她學學管家之事。大相國寺時不時便有信來,她還從未與人通過書信,一時竟覺得頗有些意思,回信也十分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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