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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8:17:34 作者: 二少奶奶
    他撫發的手停下,想到那日她遠遠的在門下坐著。他初時確煩透了她,可她一番話下來卻讓他覺得是不是自己不近人情。他發現對著她他總是多幾分耐心。

    「不是不讓我知曉嗎?」

    「嗯?」她不明白「我既不知,那便由你。」他抵在她發頂道悶騷明月默默翻了個白眼,面上卻很是歡喜,仰著腦袋在他下巴羞答答的親了一口。

    他又道:「只是你體弱,下次再不可如此。」

    「這次不算,下次我有經驗了便穿的厚厚的去尋夫君。」

    她從他懷裡退出來,緩緩道:「我總覺得夫君吹塤的時候很孤單,我想伴著你,可那日我看著你,又覺得有時我也想自己一個人,即便是阿喬,我也不想她在。我們都會這樣,對不對?」

    她望著他極信賴的樣子,他眸中映著她的人,倏忽間便移開。

    她有一雙乾淨的眼睛,可他不喜歡與她對視,太過乾淨讓他心軟,讓他想好好護著。他與她之間隔著父仇,即便已然兩清,可她是聖上給他娶的妻,是來制衡涼州兵與雍州張家軍的棋子,他能給的便只有這些。

    「夫君。」明月喚他「你說的對。」她笑了,靠在他肩上說:「其實夫君吹的塤不難聽,我那日是瞎說的,我極喜歡。在涼州時每當我想母親了,阿離哥哥便會吹給我聽。他也教過我,可我總吹不好。」

    「阿離?」

    「是啊,他是我父親收養的義子,待我極好,便如我親哥哥一般。他武藝高強,性格堅毅,只是吃了遼人血脈的虧,他如今在雍州,跟著徐大人,徐大人公正廉明,應是好的吧。」

    徐輝,早聽聞他身邊有一極信重的副將,高鼻深目,遼人長相。

    張信略一思慮便問:「他名諱可是蘭景?」

    「是,這是父親給他取的名,夫君怎麼知道?」

    張信道:「他作戰英勇,很得徐大人愛重,我便有所耳聞。」

    「如此。」明月拍手道:「我便知道阿離哥哥定能得償所願做大將軍的,他那般厲害。」她顯是開心極了,「他信中從不說自己如何,只說一切都好。我曾與他約定過若是他成了將軍,便做件大紅的披風與他。宮裡無事,我早便做好了,只是遲遲沒寄給他,現下終於能寄了。」

    她說著便要從床上下來趿鞋「這事不急。」張信制著她,道:「你還病著,交代婢子去做就是。」

    「對,等阿喬來了我便要同她講,還有阿姜,她也會很高興的。」

    她又說了許多,原主對義兄的感情著實深厚,或許是因為父母皆亡,義兄阿離是她與家鄉唯一的牽絆了。她與他講了他們是如何在草原上奔馳,他一直護著她,她要什麼他都想辦法找來給她。若是做錯事了,他便沖在前頭將她的罰都受了。

    「我那時膽子大,看見父親馴的鷹,便也想要。可鷹哪兒是那麼好抓的,他便偷偷掏了只狼崽給我,我們把它塞在產子的母狗窩裡,好一陣都沒被發現,後來被父親知道了,狠狠打了他。」

    許是連日奔忙,而如今窗外日光正好,几上桃花夭夭,便如檀香輕裊,透出幾分安寧。

    張信竟也不覺得煩她在他面前時不時比劃兩下,他還是頭一次見她如此活色生香的樣子,不同於以往嬌嗔頑劣,此時眉眼間神采耀耀,像烏拉山成片的野罌粟。那花黃燦燦的,即便是落雪結冰的時候依然開著。

    她慢慢從人說到涼州的景「落星湖很美,到了夜晚星星都在湖裡。我若是煩了便會騎著馬去那兒……」話至此,有些低落,她低頭捋著腰間絲帶,道:「真想帶夫君去看看啊。」

    「往後時日還長,總能再見的。」

    「真的?夫君會帶我去嗎?」

    她眼中希冀如螢火,點點卻不容忽視,他卻未回應。

    「夫君不願同我去啊。」

    「世事無常,我不欲輕易許諾你。」

    「可我卻覺得我會同夫君一輩子。」她眼圈紅了,趕緊扭頭背著他,瞧著比方才還失落。

    屋裡一時有些安靜半晌,她方轉過來道:「那,那若以後我們真的相伴到老了,夫君總能陪我去了吧。」

    他目光落在她微濕的睫毛上,聽見自己的聲音道:「好。」

    「夫君應了?」

    「應了。」

    「那拉鉤,一輩子不能變。」

    這個春日,張信第一次與明月有了約定。

    佛說: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說皆是空。然誓言如影隨形,成了他一生勘不破的業障。

    第10章 蟲兒飛

    原是三日的藥,大夫一來診脈,又吃了四日。明月後來放棄掙扎了,誰讓阿喬每次都要盯著她喝完。

    婉然日日都來瞧她,有時一待便是一下午。

    她同她講:「太|祖母每日都在佛堂里念經,我便不好去擾她。」

    她趴在几上,怏怏道:「可前些日子下雨她腿疼呢,如今又這麼跪著。」她嘆了口氣,「便是叔叔去勸她都沒用。」

    明月道:「那你便聽話些,該做的功課都好好做了,這樣她才開心呢。」

    「嬸嬸也念我。」她撅著嘴明月點她:「侯爺已經在尋女先生了,你啊,沒幾日好快活了。」

    「女先生?」她一下子坐起來,「竟是真的。」

    明月:「這還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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