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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8:17:34 作者: 二少奶奶
    書房伺候的家奴把食匣拿進來,書房一律不許外人進,所以每次送湯,葳蕤院的婢子都只能候在外面。家奴將湯端出來放在小几上,揭開蓋子,後退了兩步。

    「侯爺。」家奴很有些緊張張信不明所以「那婢子說郡主特意交代要同您講,這湯……」他喉嚨哽了數下,閉著眼睛方脫口而出:「這湯選了上好的鹿鞭用溫水發透了,配上雞胸豬肘山藥枸杞人參,燉煮了三個時辰,食材都入味了,鹿鞭的粗皮雜質也都刮乾淨了,還請侯爺好好享用,別浪費了。」

    最後四個字落地,屋裡靜的跟沒人似的。半晌,家奴後頸都起汗了,張信才從榻上起來。

    葳蕤院裡,明月正坐在美人榻上和阿姜玩鬧。

    阿喬捏著手在屋裡來回走,時不時便往門口看。越想越後悔,怎的就依了郡主,同她一起胡鬧。

    張信來的很快,到了主屋外便聽見裡頭女子嬌俏的笑聲。

    「哈哈,阿姜你反應太慢了,你是不是故意讓著我的。」

    明月和阿姜玩的就是最簡單的手心打手背,她已經沐浴過了,頭髮散著用一根月白的絲帶繫著,中衣外披了一件素色褙子。

    阿喬當先看見張信進來,屈膝喚了聲侯爺。

    明月看見他,觀他面色如常,也瞧不出什麼。不過看這來的速度,怕是極在意的。

    「在玩什麼有趣的東西?」他撩開緇色的袍子,同她一起坐在美人榻上。

    明月說:「你手展開,平舉著。」

    他聽著做了,她就將自己的手擱在他下面。

    「就這樣。」她打了他一下,「你要往回躲,我打不著你就算你贏。」

    「明白了。」

    說完也不知怎麼就調過來,啪的一下,明月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就被狠狠打了一下。

    「你……」

    他力氣好大,她手背上一下子就火辣辣的。

    「夫君怎的欺負人!」明月抱著那隻手呼呼,控訴道。

    「你說為何?」他一隻手臂撐在膝上,身子朝她微斜,劍眉微挑,眼睛裡竟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戲謔。

    「我怎知?」她不承認,反而舉著手到他跟前,「你看你把我手都打紅了。」委委屈屈地控訴:「力氣怎這樣大!」

    張信這才看了一眼,她手生的白又極嫩,便是平常稍稍重的捏一下都要留印子,更何況他剛才是真的想教訓她,自然沒收力氣,如今紅通通一塊兒,竟還有些腫。

    只是……怎這樣不經打想著又往她手上看了一眼「夫君平日裡不來就罷了,如今一來便欺負我。」

    她背過身去,抱著手好不委屈,耳朵卻支著,沒多久便聽他道:「是我沒輕重,傷了你,郡主大人有大量,便不要同我計較了。」

    明月微扭頭去看他,他面目難得幾分柔和,他生的本就不是凌厲長相,如今一軟化,便似湖中春水,勾的人心癢。

    「唔,我手還疼著呢,除非……」她轉過來,「你閉上眼。」

    「為何?」

    「你閉上就是。」

    他看了她一陣,終還是遂了她。

    閉上眼的張信像玉石去了稜角,溫潤又俊美。明月湊上去親他,他是習武之人,反應極快,下意識偏了下腦袋,她便只貼到他的唇角。

    她退回來,有些氣惱,床都上過了,親個嘴又怎麼了嘛僧氣。

    「夫君,我今日送的湯……」

    他吻上來,堵著她那張嘴,許久才停下。

    「你這女子,我竟不知你是乖巧,還是頑劣。」

    第9章 誓言

    昭平四十三年初春,皇后薨逝,諡號明憲。

    明月還記得那日天氣晴好,府里的玉蘭花將綻未綻,婢子領著內侍進來,跪倒在地說皇后娘娘薨了。

    「夜裡睡下,第二日已沒了聲息。」

    「太|祖母昨日悄悄哭了。」婉然拉著她同她講「你這幾日好好陪著她。」

    「我知道,只是嬸嬸我不明白。」她靠著她問:「娘娘那麼想太|祖母,都派劉內侍來了,太|祖母為什麼不進宮看看她呢?我也想阿娘,可我見不到了,所以我覺得娘娘好可憐呀。」

    明月被她乾淨的眼睛看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抬手摸了摸她雙丫髻上的髮帶才道:「也許太|祖母有她自己的原因吧,嬸嬸也不知道。」

    小姑娘眉眼耷下來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明月抱著她輕輕拍了拍。

    過得幾日,玉蘭都開了,朵朵潔白立在枝頭,煞是好看。然而到了發引之日,城中下起了小雨,綿綿如絲。一夜起來,玉蘭落滿地,花瓣沾了塵泥,被婢子直接掃了去。

    皇后葬在梁溪縣的皇陵,送葬的隊伍從宮中出來,太子執意前往,於情於理張信也得跟著。

    五日後,張信回來了,卻未回府,而是進了宮。太子在虞祭上暈了過去,瓊林苑亂成了一團,城中百姓都說太子仁孝,這事自然也傳到府里來。老夫人聽了後,面色有些沉重。明月不知太子是不是故意的,只知道皇帝肯定不會喜歡。

    夜裡,婢子來報說侯爺歸來了,明月便帶著阿姜阿喬去了冉竹軒。

    阿姜執著燈在前面帶路,廊下昏暗,府中曲徑彎折,在漆黑雨夜裡更加蕭瑟。她從月洞門進去便見張信迎面過來。他身上裹著冰涼水汽,穿著喪服,外罩一件玄色披風,身形高大,步伐極快,看見她時,眼尾微抬,兩三步便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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