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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7:30:08 作者: 夏諾多吉
    方幼宜來面試的那天, 兩人聊到最後,陶溪和敞開心扉跟她談自己的私心和短板,談她拿家裡人的錢為自己的理想買單。

    那晚和陶洲和共進晚餐,這位霸總哥哥講述,陶溪和當初騙他,說自己炒股炒外匯虧掉幾百萬,走投無路要他打錢支援,他氣得不行,劈頭蓋臉問她是如何虧的,她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運氣不好,恨自己賭徒心態。

    是後來,他的秘書收到一封郵件,英國某公益大獎的舉辦方邀請他去倫敦領獎,他這才得知事情真相。陶溪和拿了他的錢填窟窿,自然把榮譽算在他頭上。現在獎盃和榮譽證書就擺在他辦公室里。

    方幼宜笑言:「那您還總是恐嚇她,要她還錢,我們小陶總為了還錢,天天快要愁死了。」

    「給她點壓力不好嗎?讓她不要那麼理想主義。即便是做公益組織,她也要有養得起團隊的本事。」

    陶洲和沒說的是,他像陶溪和這麼大的時候,比她更天真,比她輸的更慘。可人都需要自己成長。在哪裡跌了跟頭,她必須再從哪裡站起來。

    陶溪和當年憑藉優異成績考入倫敦國王學院,雙修經濟學和國際管理學,大三那年,她參加了幾場在英華人大學生志願者活動,意外結識了幾位境況糟糕的華人女性,忽然開始思考華人女性在歐洲的生存環境,研究起文化衝突、種族分歧對跨國婚姻和華人女性職場環境產生的影響。

    後來她頻繁參加跟婦女權益相關的公益組織,大四那年,她告訴家裡,她以後不想從事金融管理相關工作,她研究生要考社會學方向。再然後,她從book club做起,又做婦女權益互助社……

    陶洲和跟方幼宜說:「我妹妹,打小性子就犟,她一旦決定要去做一件事兒,絕不會輕言放棄。」

    這點方幼宜倒是見識到了。陶溪和是典型的一條道走到黑的人,不談她的事業版圖,她對感情也是這樣。她竟然能愛一個人愛十幾年,方幼宜其實不太能理解。

    方幼宜談過四五場戀愛,認為自己愛過四五個人,跟孟君寧有一場露水緣分,她忘不掉,把孟君寧也看作是愛人。跟陶洲和這段意外她還在整理頭緒,今天早上起來,她帶著複雜難言的情緒,矯情地編輯了一大段文字想發給陶溪和,想認真解釋一下自己為何曠工,好好反省對自己的放縱。

    可是出了家門,當她被紛繁的城市景象淹沒,她又化作螻蟻,她忽然就想,去他的渣女心態吧,男歡女愛,兩廂情願,措施到位,她哪裡渣了?人生短暫,及時行樂,沒傷害任何人,沒辜負任何人,她沒有錯。

    她確定只要她不說,陶洲和必定不會在陶溪和面前提及此事。她已經把陶洲和的名片扔進了馬桶里,這場意外就停在昨日的美麗黃昏里吧。

    是跟孟君寧的那場破戒,導致方幼宜變成更一個開放的人。她想起孟君寧穿上衣服就把她當過客的那副姿態,就覺得孟君寧是個王八蛋。

    陶先生起碼還對她說了句「如果方小姐下次想來,隨時歡迎」。

    只不過方小姐心裡惦記另外一個男人,不會也不想再去了。

    方幼宜漸漸有點理解孟君寧對自己的態度,因為她對跟陶洲和也存有「一次最美,不必返場」的心態。

    陶洲和旁聽了一會兒市場部的晨會,安排秘書去接機,他跟陶溪和那對存在感極低的父母,在老太太的瘋狂催促下,今日回京。

    處理完手頭的一些工作後,他看見季醫生一大早發來的這條消息,忍不住冷哼一聲。

    狂傲如他,竟然也有低頭道歉的一天。

    但季醫生有一點提醒的對,他要是再繼續冷著陶溪和,妹妹的心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老太太昨天晚上跟他打了一通長達一個小時的電話,講了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誇了季霆,也誇了他,說他們倆都是好孩子,不必爭個高低,要他放下芥蒂。又說,溪和是個聰明的人,她能過好自己的日子,他這個做大哥的要有分寸感,木已成舟,他好好守著妹妹就是了,如今又不是舊社會,嫁人的姑娘跟沒出閣的姑娘沒兩樣,都是獨立的。

    道理陶洲和都懂,可他就是執拗很多事情。陶溪和打小一心一意喜歡這個狗東西,這個狗東西卻疏遠了她好多年,還跟別的姑娘有過那麼一段。何況這傢伙是個不懂愛的書呆子,他除了會拿手術刀,他還會做什麼?他明明窮得要死,偏清高的不行,陶溪和現在也是個窮光蛋,他們倆的日子能過好?

    陶洲和又想起曾經季霆跟少女溪和說過的一句酸話——「你心裡還是最愛你大哥。」

    那不然呢?不最愛自己的親哥哥,最愛他這個狗東西?他心眼跟針一樣小,要的還挺多。

    木已成舟……

    這是陶洲和現在最討厭的成語。

    一個西裝革履的小哥哥從商場奢侈品專櫃送過來兩個新款包,要方幼宜簽收。收到包後的五分鐘,她接到陶洲和的電話,說一個給她,另一個給陶溪和。

    方幼宜糊弄幾句過去,掛電話後,她把陶洲和的號碼拉黑。隨後把兩個包都放在了陶溪和的辦公桌上。

    陶溪和從會議室里出來時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她把江遙送到電梯口,轉身飛奔回辦公室,召集大家開會。

    江遙的案子實在是太特別了,聽聞後,在深切的悲傷和無盡的惆悵之餘,陶溪和認為,這個故事甚至像一個現實至極的電影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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