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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7:08:43 作者: Lryan
薛回說:「那我也告訴你我一個秘密。」
許清玄來了興致:「什麼?」
薛回道:「我小的時候好像一直在不停地上課、練琴,看到別的小朋友能玩就很嫉妒。那時候我父母家住在廠區,電影廠外還有個化工廠,有一個大煙囪,一米多高的草叢。小夥伴們滾得和泥鰍一樣,就打算鑽到大煙囪里看看,看看是不是像大人說的裡面有鬼。有一個小朋友敲窗叫我一起去,我剛要爬窗逃走,結果被我母親發現了,不僅挨了一頓訓斥,還加練了好幾個小時琴。」
許清玄忍俊不禁,又覺得那個練琴的小男孩太乖太可憐了。
「所以,你童年沒有玩過嗎?」
「沒有,一次都沒有。」
「好可憐哦。」
薛回的目光變得很淡漠:「所以我長大後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再也沒有人約束我。我告訴你,我至今還不會玩遊戲。」
許清玄瞪大了眼睛,薛回終於有了不會的東西,他不會玩遊戲!
「真的?」
「你們這些年輕演員沒戲的時候玩的什麼我都看不懂。」
許清玄立馬掏出手機,打開王者榮耀,在他面前炫了幾把。薛回像個小白一樣嚴肅認真地看著,最後問他:「是把那個水晶打倒就算贏嗎?」
許清玄哈哈大笑,笑容重新綻放在他的臉上,兩人一路聊著自己小時候的事,把一些陳芝麻爛穀子和誰都不可能聊到的邊邊角角都抖落了出來。
許清玄和他說,家裡的照相簿不知道丟哪了。老照片上有一張全家福。媽媽坐在鋼琴前,他站在她懷裡,爸爸扶著媽媽的肩,很幸福的樣子。後來他們家再也沒拍過那樣的全家福。
許清玄說他一直在各大音樂劇、戲劇的劇組裡客串一些角色,他還是覺得演戲劇最帶感,最熱情。他從小就喜歡這些,沒有把它當工作,而是生命的樂趣。
許清玄說,如果戲劇能吃飯,他會一直演戲劇。只是戲劇要靠真功夫、靠養,蔣坤給他接的網劇片酬,都被他拿來養戲劇了。每年固定一段時間,他都跟在自己老師的隊伍里巡演。
說起戲劇的時候,許清玄的眼睛裡有光,那份熱忱,是同為演員的薛回所感同身受的。
許清玄在火車上說:「我給你表演一段吧!」
他躍躍欲試地起來,不管自己羽絨服帽子的樣子多滑稽,即興就給薛回表演了一段音樂劇選段。
那樣年輕、蓬勃的生命力在火車廂里也不管四周是否有圍觀的群眾,說來就來。
許清玄不僅自己來,還慫恿薛回一起。薛回是輕易不會在人前表現的。可是他看著他熱情專注的樣子,做自己熱愛事業的許清玄在發光。
每次他們合作音樂劇的時候,他都會被青年身上的魅力吸引。
因為每次投身音樂劇的許清玄都變了一個樣子。
他平靜單純的臉龐突然變得濃墨重彩,眼睛裡似乎蘊藏著萬般情緒,像一個歷經世事的老人。
許清玄過來伸手拉他,薛回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在小劇場、片場人前演過戲了。他怎麼都不可能上去的。
他搖著手苦笑,過道的乘客都在鼓勵他們。
他們開始鼓掌。
甚至拿出手機來拍他們。
這下薛回更不可能上了。
許清玄還拉著他一隻手,本來還在激昂歌唱的他驀地沉默下來。
他拉著他。
眼睛望著他。
「翩躚霓裳煙波上,
幾時共飲長江水,
而今夜雨十年燈,
我猶在,顧念誰。」
他望著他,直愣愣地看著他。眼神瞬間變得幽深、靜謐,深不見底。哀怨、疲憊、委屈,奔波千里只為一見,逃避一瞬也只得短暫的美。痛苦絕望的光在他眼眶裡糾結、滾動,連他臉上皮膚的小痣都變得那麼真切感動。薛回想不到他唱歌的嗓音竟如此這般滄桑磁性,他的聲音都不一樣了。就像有什麼東西敲打在他的皮膚上,讓他頭皮發麻,渾身都為之一顫。
「你說相思賦予誰……」
突然而來的哀傷,那雙眼睛裡包含天地萬物,什麼都有,又像什麼都沒有。
許清玄抬起他的手臂,閉上眼睛貼在了他的掌心上。
半響,誰也沒有說話,他們都被這哀傷和蒼涼深深震撼著。
很久了,多少年了,薛回沒有再有過這種僅被注視就渾身滾燙的感覺。
他全身都在為之燃燒殆盡。
不知不覺就到了終點站。兩人走出火車,才感覺時光飛逝,天色昏暗,已經快臨近傍晚了。
第25章
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薛回伸手將包背了過去,又向他遞過手來。許清玄頓了頓,將手搭在他的掌心,和他跑出了火車站。
第一次踏上古城的地面,被潮濕的冷風一吹,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完全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誰都不認識他們,異國他鄉,只有他們兩個人!許清玄心跳加速,感覺出了一點私奔的味道。
這是與他們落腳的山區不一樣的一個古城,鉛灰色的天空,老舊的紅房頂,鱗次櫛比地排列在河道的兩畔。天氣陰冷,地面也是潮濕的,冰河在橋下汩汩流淌。小巧玲瓏的城裡頗為安靜,老舊的教堂和古建築,道路並不複雜,兩人也沒租車,從電車上下來,就一路沿著老城的街道遊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