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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瀟然幾個騰躍間洒然落地，拉著簡星粲避到凸起的岩石下，躲開砸落的碎石，待山谷內的隆隆聲減弱下去，她探頭看了一圈，沒找到任何露出的金線。

    「不夠嗎？」她皺起眉深吸口氣，手裡又掐了一個手印的起手式，「我們來時羲和脈幾乎全塌了，莫非一定要弄成那樣才能回去？」

    簡星粲仰頭望著頭頂那條火龍，忽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不用，一條夠了，只是需要的時間長一些。」

    顧瀟然手被他抓著，能感覺到他用的力氣非常大，幾乎是鉗住她的手指讓她不能移動分毫。未凝固的血液也被蹭了一點在她手背上，觸及的肌膚冰涼，分明在溫暖的南疆，卻像已經被凍透了，感覺不到一點體溫。

    「行，知道了。」她猶豫一下，緩慢地抽出一隻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你別這麼緊張，兩條而已，我死不……」

    簡星粲猛地回頭看著她，看得顧瀟然心中一跳，接著居然泛上些許莫名其妙的心虛，好像真的說錯了話一般。

    她瞪著一雙眼與簡星粲面對面對著瞪了一陣，終於是那股瞎來的心虛壓過了身為掌門的威嚴，她乾咳一聲，主動轉移了話題：「那趁這點時間，尊貴的副掌門，能屈尊跟我說說子母蠱嗎？」

    簡星粲眼眸輕輕閃爍一下，挪開視線，忽然道：「對不起。」

    顧瀟然忽然發現他現在這樣側身站著，微微低頭，乍一看居然有些……可憐兮兮？

    啊……哈？

    她險些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驚的一個仰倒，忙重複回憶他捏斷聖子脖頸的畫面來沖淡腦內奇怪的印象，道：「誰要你說這個了？我問的是中了這種蠱究竟會怎樣，還有，它究竟能不能解。」

    簡星粲默然片刻，像是終於攢足了決心，開口道：「這種蠱是苗人用來控制人的，身中子蠱的人不能離開母蠱太遠，否則會頃刻爆體而亡，通常會用在犯了錯的人以及……外來人身上。族內目前沒有解法，我需要研究研究，時間可能很長，所以方才……把它吞到我體內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顧瀟然點點頭，也沉默一陣，突然「嘖」了一聲，掏出袖中被製成須彌芥子的方帕，鋪在掌心上捋平，用食指沾著手臂傷口便未乾的血往上一字一字的寫：「不要讓旁邊這個人離開你太遠，會死。」

    寫完她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封血書，又用指腹沾上血，開始在「會死」兩個字前艱難地加進一個「你」字。

    然後她把方帕繞在手腕上打了個死結，轉頭發現簡星粲一直站在旁邊，望著遠處的山巒。她盯著看了片刻，欲言又止。

    下一刻簡星粲偏頭轉了過來，目光對上的剎那，她下意識脫口問道：「那你爹……」

    話音一出她便覺得不妥，偏生話語這東西又收不回來，只能僵直地看著對方。

    簡星粲倒好似沒什麼多餘的感受，笑了一下道：「他啊，他確實能算個聰明人，在我娘身邊研究數年，一直想擺脫身上的蠱蟲逃命，最終卻發現這種蠱蟲全下在人靈台之中，沁入神識，根本剖不出來，於是又花費數年，下藥將我娘毒成個傻子，剖走她的靈台帶著一起逃了。不知道他要如何保存修者的神識，想來若是順利，他現在應該就在北邊的哪個地方繼續活著，若是不順利，該也死了，也算清淨。」

    頓了一下，他又笑了笑：「掌門，你也可以留下話，讓這條時間線上的你在甦醒後剖走我的靈台，這裡的我也不會反抗的。黎殊燈那裡有用靈台煉器的法門，你找她幫你煉一個可心的，我就變成個法器，日日跟著你，我知足了。」

    你有什麼好知足的？

    顧瀟然看著他，第一個冒出來的就是這個念頭。

    也就胎毛還沒長齊的時候，托他那個虛情假意的爹的福過過幾年好日子，然後被關在蠱窖給蟲子加餐十幾年，逃出來又以各種千奇百怪的死法死了又生幾輩子，好不容易提前幾年出了蠱窖，被他捂熱的牢房還沒來得及變冷，又要被人把靈台生剖出來。

    這就能知足了，被蠱蟲把腦子也一起啃了嗎？

    作者有話說：

    副掌門正常太久，大家是不是都快忘掉他瘋了（點菸

    第62章

    天要亡她

    她看了一陣, 忽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簡星粲額頭上一點，簡星粲毫無防備, 被這一下搡退了三步, 靠在身後的岩壁上，訝異地看著她。

    「我讓你清醒清醒，」顧瀟然收手道，「我要你做法器幹什麼，也弄個鈴鐺拴在腰上鈴鈴鈴鈴嗎？我還不夠聒噪的。你這麼想給人當法器，好，一定滿足你, 等著上十方當苦力吧。」

    她手和牙齒並用，把手腕上的方帕又解開來, 遞到簡星粲面前：「給, 疑心病這麼重，自己看吧，不會拿你煉法器, 你放一百個心。」

    簡星粲雙手捧著那張輕薄的絲帕，低頭看了許久, 久到顧瀟然都開始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字寫的過於潦草, 他根本沒認出來。

    許久後簡星粲終於動了, 沾著自己身上的血在方帕空白處一筆一划地添了三個字：「子母蠱。」

    「這樣我就明白了。」他捏著方帕兩角, 慢慢繞過顧瀟然手腕, 仔細打了個規整的結。

    頂上又墜下大捧大大小小的山岩，火龍咆哮一聲, 震得山脊北面大面積滑坡, 露出了底下深褐的山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