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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6:21:59 作者: 邊阿陲
    「你也開始吃舍禍他們說的那種異世餐食啦?」

    「說的我都有點饞了,要不咱們就在這就地涮一頓吧,我帶鍋了。」

    「不是,你們真要吃人肉啊?皮糙肉厚有什麼好吃的,還不如辟穀穩道心。」

    「吃唄,反正又不影響他身上的東西。片兒的時候小心一點,別切到骨頭了,品像不好賣不出來價錢。」

    李孤鴻伏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只剩含糊不清的呢喃:「救命……救命……」

    沒有天降英雄來救他,鬧出這麼大動靜還沒引來半個人,哪怕他陣法課修的不好,也能看出這附近必定是設了隔音障眼的陣法,他此刻就是只落進網兜的山雀,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地除這些蒙面人和新鮮食材之外,還真有一雙眼睛也在看著這邊。

    系統:「親親,他要被活刮啦親親!別看了快想想辦法呀!」

    顧瀟然兩條腿支在對面峭壁的一株橫枝上,背靠山崖抱著臂,嘴裡還叼著根枝,居高臨下看著下面六人:「不急,再等等。」

    系統:「等什麼,等鍋煮開嗎,你不會也想吃吧親親?」

    幾個蒙面人在石階上挑了塊平地,竟真的掏出只鐵鍋加水開始煮湯。斗宿抓住李孤鴻兩條手臂按到地上,拿出條麻繩就要將他五花大綁。

    系統聲音一瞬拔高:「親親!真的要來不及了親親!」

    李孤鴻被面朝地按住,麻繩已經按到了他腕上,可那雙簌簌抖個不住的腿卻反而停下來了,在眾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滿面冷汗與眼淚燉成一鍋雜燴的臉上麵皮驟然繃緊,牙關也咬了起來,腿猛然一踢,向斗宿支地的腳踝蹬去。

    斗宿反應比他快的多,腳下一錯就讓了過去,但同時按李孤鴻的手也鬆開一點,李孤鴻忙借這點罅隙原地打滾掙脫,好懸沒直接滾下山崖。

    雙手一得到釋放,他掌心裡頓時憑空多出一樣東西,李孤鴻鼻青臉腫還淌著冷淚的臉上咧出一個有些滑稽的笑,大聲道:「娘的,這是你們自找的!」

    他手裡的東西依稀是個長柄圓底燈盞的形狀,上面的球形燈碗外壁鏤雕著蓮花紋。還沒等顧瀟然看清,那蓮花燈驟然爆發出一片灼目的虹光,雪崩似的光線將這片山頭整個淹沒,離的近的幾個蒙面人眼中好似被楔進幾根針,那牛毛針還能徑直扎穿眼窩往裡鑽,一路向下扎進氣海,攪的體內真氣翻轉,如同被煮沸了,紛紛踉蹌著往崖邊退。

    樹上顧瀟然的坐姿卻沒怎麼變,她眯起眼,伸手略遮了遮,道:「嘖,果然。」

    李孤鴻一擊退敵,正意氣風發地蹲在地上……跪……最後變成了癱。蓮花燈越來越亮,弧光透過鏤刻上去的朵朵蓮瓣射出來,李孤鴻的臉也越來越白,好像生命力全從指尖抽出去,被抽進燈油里點燃了,神情在得意與驚惶間來回打擺子。

    燈愈燒愈熾,卻還有一人沒退也沒擋,垂頭向前走了兩步。白袍危宿似乎跟幾丈外顧瀟然有些別樣的默契,也低聲道了一句:「果然。」

    李孤鴻忙朝他舉高蓮花燈,手臂還沒哆嗦著打直,白袍袍擺一掀,危宿已一腳踹在了他手腕上,蓮花燈脫手飛出,光芒迅速熄滅,哐當一聲砸在山岩上,瞬間人間蒸發般消失了。

    方才被燈光逼退的幾人也圍上前來,黑麻袋腰上垂的兩片抹布已經碎成了流蘇,齜牙咧嘴地揉著手臂道:「果然有好東西——這些人可真是些守財鼴鼠,不逼狠了不出窩。嘶——這東西還真有點勁兒,疼死我了。」

    斗宿脾氣比他暴,彎刀一勾,又把死狗一樣攤在地上的李孤鴻勾了起來,內刃卡住他脖子:「小子,一個才入門幾月的鍊氣就有本命法器了?來,說說,這是你從誰哪裡偷的機緣?」

    仙途悠長,上下求索,對絕大部分人而言,這登仙路不一定有浩大之說,但絕對能占一個「長」字。鍊氣嚴格說來連入門都不算,是個日復一日洗經伐髓、除雜鍛體的過程,鍊氣弟子別說煉化本命法器,連基本的御物縱氣也做不到。

    就算有幾個家底淵源深厚的幸運兒,還沒築基就遇見了合適的法器,家中長輩也不會同意他們過早煉化。因為鍊氣弟子根基不穩,法器存於靈台只會空耗他們體內真氣,嚴重還會有損體質。像時洇那般破釜沉舟自絕後路的狠人,仙家可真是沒命出——也沒必要出那麼多個。

    李孤鴻不過這個冬天才入門,根基比那會兒的時洇還淺,簡直約等於沒有,蓮花燈一看就不是一般東西,他這片不到一指節深的水裡哪裡能騰龍,一出世就咬空他體內全部真氣擱了淺,險些連他的經脈都一起抽出來。他此刻病歪歪倒在斗宿刀彎里,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斗宿彎刀又緊了緊,刀刃咄咄逼人的地在他頸側留下一道血痕:「不願意說是吧?來,上鍋……」

    話說一半,危機感突然向他示了警,斗宿拖著李孤鴻才要後退,眼前就已是一花。

    石階上好像颳起了一陣緋紅的旋風,顧瀟然肩臂沒動,腳尖一點便從橫枝上躍了起來,鴻雁般逆風輕飄飄滑過深谷上空落到石階上,落地便是一腳掀飛斗宿手裡的刀,提膝接上將他蹬出三丈遠,斷線風箏般一頭栽倒在岩壁下。

    回頭,背後朝她撲來的白繃帶與帷帽危宿被一人一邊手臂扭住一拐,再附送一人一腳,飛去與斗宿一起在寬不過三尺的石階上疊羅漢。只有黑麻布見勢不妙,一手拽住從山崖上垂下來的飛勾,搶在那抹緋紅盪過來之前將自己吊了上去,翻過山崖,腳底抹油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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