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頁

2023-09-12 06:18:08 作者: 千歲盞
    偶爾,會有劇烈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東西被重重砸在牆壁上,發出的巨響。

    阿七垂首守在門口,低聲勸她:「安小姐還是回去吧,等明日起來,公子就好了。」

    安玖默然許久,才問:「他以前也這樣嗎?」

    阿七愣了愣,搖頭:「不是,以前沒這麼嚴重。」

    安玖點點頭,又道:「你讓我進去吧,我跟他在一起,他會舒服一點。」

    阿七猶疑許久,還是沒同意。

    那天安玖在院中站了大半夜才回去,第二天裴寂來見她,才發現她因為染了風寒病倒了。

    見到少女小臉燒得通紅滾燙,躺在床上難受的模樣,男人眼裡滿是心疼,他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凝望著她,許久許久,才沉沉一嘆:「你這樣,讓我如何是好?」

    安玖睜著濕漉漉的眸子,沙啞著聲說:「那你下次別不見我。」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一顆心早已軟得一塌糊塗,別說不見她,此刻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答應。

    「好。」

    伴隨著男人低沉的話語聲,一道電子音響在耳畔。

    【裴寂對您的好感度+3,當前為98。】

    這一次,安玖病了足足有十天,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等她的風寒徹底好的時候,裴寂又一次毒發了。

    他的確遵守諾言,沒有瞞著她,也沒有不見她。

    安玖走進那間屋子,借著微弱的燭光,看見被束縛在床上的男人。

    他穿著雪白的褻衣,烏黑的髮絲散落在枕頭上,一張清雋的臉白的幾乎與身上的衣裳融為一體,不見半點血色。

    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此刻布滿了血絲,恍若惡鬼一般。

    即便聽到她來的動靜,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安玖一步步走過去,目光落在他被粗繩綁縛住的手腕與腳腕上,因為他的掙扎,繩子將他白皙的皮膚磨出一片紅痕。

    四根繩子捆住了男人的手腳,安玖無端想起現代醫院裡見過的精神病人,也是這樣被捆在病床上,不得動彈,任人宰割。

    裴寂怎麼可能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偏偏,他就是這樣做了。

    只因為不想傷害她。

    她指尖小心翼翼觸碰他的手,那隻骨肉勻亭的大手再不見從前的美麗無暇,暴起的青筋橫亘在手背上,充滿了猙獰的意味。

    兩手相觸的瞬間,他掙扎的身體微微一顫,轉眸看向了她。

    下一秒,安玖在他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清明。

    猶如乍現的天光,一閃而逝。

    「你、你走,別靠近我。」他喘息著,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嗓音沙啞地可怕。

    很快,又再一次陷入無邊的混亂中,猶如被囚的野獸。

    撕扯、哀嚎、掙扎不休。

    這一刻,他再不是那光風霽月、溫潤如玉的公子,而是被病痛折磨失去理智的瘋子。

    站在床邊,安玖恍惚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幕。

    投影中,阿七焦急地問他為何遲遲拖延時間?溫月靈的病已康復,只需要給她種下情蠱,他就能解毒,再也不用忍受劇毒之苦。

    那時裴寂已然有了毒發的跡象,他一邊用繩索捆住自己的手腳,一邊喘息著說:「還沒到不得不解的時刻。」

    阿七急切又不解地問:「公子,您到底在猶豫什麼?」

    這同樣也是安玖的疑惑。

    她早就在等他動手,可是一直從仲夏等到深秋,他始終沒有動作。

    他到底在猶豫什麼呢?

    面對阿七的疑問,裴寂沉默良久,才紅著眼,啞聲道:「我怕她……不原諒我。」

    第119章

    ◎「我們成親,好不好?」◎

    安玖在床邊守了一整夜。

    每次毒發裴寂都不甚清醒,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的緣故,偶爾他會突然醒來一瞬,躺在床上偏頭望著她。

    那時候, 安玖就會輕輕握住他垂在床邊的手, 那隻手白皙修長,似玉一般寒涼,不帶一絲溫度。

    由於太過用力抓著床沿,手背上青筋凸起,手腕被繩索綁縛的地方,更是在劇烈的掙扎中磨出血來。

    他被疼痛折磨地沒了力氣,就那麼靜靜躺著,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凝在她臉上,雙眸深邃如海。

    「我們解開它, 好不好?」

    安玖輕聲問他。

    明明痛得不行, 全身都在不自覺地痙攣顫抖,他卻低啞地吐出一個字:「不。」

    等到清明漸漸褪去時,他又會慢慢掙脫她的手, 不讓她牽他。

    失去理智之後,他就會變成毫無顧忌的瘋子, 好比上一次毒發, 明明毒發的是他, 她卻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他不能容忍別人傷害她, 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一夜時間不長, 安玖卻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直至天亮,床上的男人漸漸安靜下來, 不再如昨夜那般發瘋掙扎, 她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起身時才發現, 她腿都坐麻了。

    裴寂躺在床上,黑沉的眉眼緊閉著,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安玖連忙過去解縛住他手腳的繩子,繩子綁得太緊,她解了一會發現會扯動勒出來的傷痕,又找出一把小匕首,乾脆將繩子都割斷。

    割完抬頭,倏忽撞入一雙深邃的黑眸中。

    那雙眼的主人不知醒來多久,正含笑望著她,明明臉白的像鬼,面上卻帶著慣常的溫柔笑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