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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6:18:08 作者: 千歲盞
    咦,那神情看著就像發.情了似的,她毫不懷疑,這女人想把裴寂給吞下去。

    視線突然被擋,女人柔軟下來的神色頓時一僵,凹陷的眼皮一翻,兩隻眼睛驟然變成兩根針,直直刺向安玖。

    看到安玖面容的那刻,她黑漆漆燃燒著鬼火的眼珠里,頃刻間浮現刻骨的仇恨怨毒之色。

    「賤人!你竟然敢跟我搶裴郎!!!」

    女人尖聲喝問,與此同時,快速向他們沖了過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他們跨進大門,到女人驟然發難,幾乎不留供人思考的餘地。

    安玖便是滿頭霧水,既搞不懂這女人是何方神聖,又不明白她跟裴寂之間的關係。

    她開始還以為女人是對裴寂一見鍾情,可剛剛女人口中說了裴郎,難道她跟裴寂認識?

    或者,這女人與裴寂有舊情?還被他拋棄了?

    安玖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反派,以她對他的了解,裴寂真能做出這種騙人感情的事。

    他之前不也是在騙她麼?

    就是沒想到,裴寂口味這麼重,這女人起碼能當他媽吧?

    女人沒有武功,跑過來的速度不快,在這個空當里,安玖還有功夫詫異地回頭看一眼裴寂。

    大概是她表情太明顯了,身後的白衣公子面色一頓,習慣性掛上的溫和面具有了些許龜裂的跡象,冷聲道:「你在想什麼?」

    安玖「啊」了一聲。

    裴寂冷冷瞥她,道:「我跟她沒關係。」

    安玖還未說話,突覺腰身一緊,被她攔在背後的男人伸手,修長的手掌扶著她腰側,將她從前面撈到了他後側。

    「沒事別逞能,那女人使得是毒。」

    話落,女人已靠近了他們。

    安玖這時才看到,女人竟然沒有穿鞋,她赤著腳跑在這大殿內,雙臂張開,長了皺紋的臉上浮現出少女般欣喜的笑容。

    「裴郎,你終於來見我了嗎?」

    擋在中間的人移開,女人便再次滿心滿眼都是裴寂,似乎在這個世上,除了眼前的白衣公子,她再也看不見任何人了。

    如果到現在還沒發現她腦子不正常,安玖都可以瞎了。

    這一看就是個瘋子啊!

    四五十歲的瘋女人,把裴寂喊成裴郎,又是用毒的……所有信息串聯在一起,安玖心中驀然浮現一個名字。

    ——花媚!

    花媚竟然沒死!

    安玖瞪大眼,差點叫出了聲。

    好在她還記得這些事「安酒」不知情,死死克制住了自己,沒有露出多少異樣。

    不過就算她失態,裴寂應該也注意不到她了。

    因為他已與那個女人鬥起來了。

    安玖之前一直想像不出來,毒師如何打鬥?毒師不都是暗戳戳給人下毒,背後陰人嗎?

    今日她卻是開了眼,見識到這個世界頂尖的毒師鬥法。

    只見白衣公子仍好端端坐在輪椅上,鬢髮整齊衣衫如雪,他手中持著的摺扇卻已徐徐展開。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一個大大的「醫」字立在身前。

    那摺扇似乎換了一把,安玖印象中的摺扇是白玉扇,這把扇上三十六根扇骨卻是黑色,不知何種材質,在陽光下發出幽幽的流光。

    安玖從來不敢碰裴寂的摺扇,只因她心知肚明,這扇子裡藏了不知多少種毒,她還沒嫌自己命長。

    她也從未見過裴寂動用這扇子,最多搖一搖扇扇風。

    這一刻,那扇子卻再不只是用來扇風。

    紅衣女子撲了過來,她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條紅紗,那紗輕薄如霧、緋紅似血,輕飄飄牽在她手指間,隨著風浮動著,就仿佛一片柔軟的紅雲。

    「裴郎,這一次我再不會放你走了!」

    女人眼神渾濁,顯然不甚清醒,但她下手卻毫不含糊。

    紅紗猶如雲霧漫過來,恍惚間,安玖甚至看見紅紗真的變成了一片雲、一片霧,霧氣絲絲縷縷、浩渺如煙,如夢如幻,美好極了。

    安玖看著看著眼睛就轉不動了,直到一聲厲喝傳來:「退開。」

    好似一道驚雷在頭腦里炸響,安玖猛然清醒過來,隨後腳下懸空,周圍的景物飛快倒退,等腳下再一落地,安玖已離那大殿好幾丈遠。

    「冒犯了,安小姐。」脖子跟著一松,阿七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安玖驚出了一身冷汗,哪裡還有心情計較他拎她後脖子,當即連連搖頭:「沒事沒事,我還沒謝你。」

    她哪裡不明白,方才她其實已在無形中中了花媚的毒?

    安玖心性雖不算多出眾,但自認也算冷靜清醒,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將一片紅紗看成雲。只能是中了毒,產生了幻覺。

    她這會真的是心驚肉跳,花媚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一片紅紗飄過來而已,她就悄無聲息中藥了,這也太恐怖了。

    不誇大的說,要是得罪了毒師,真的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安玖這麼想著,目光又情不自禁落在裴寂身上。

    大敞的殿門前,只有白衣公子一人坐在那裡的背影。

    她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能看到垂下來的墨黑的髮絲,在璀璨的烈日下好似綢緞一般。

    她還能看見他手裡那把摺扇,扇面雪白,偌大的「醫」字在其上若隱若現。男人白皙修長的指尖穿進扇骨中央,摺扇在他修長如玉的指間旋轉,扇出一陣又一陣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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