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2023-09-12 06:18:08 作者: 千歲盞
    如今已是五月中,武夷山又在東南方,氣候漸漸炎熱起來,兩人在外跑了一天,安玖出了滿身汗,這才需要洗浴。

    暮色四合之際,門一關上,這鄉下的老房子便顯得格外逼仄昏暗。

    破舊的屋門也關不嚴實,很有些搖搖欲墜的模樣。

    隔著門縫,安玖甚至能看見站在門外的非塵的背影,門縫那條線透進來的光被他的身影蓋住了一半。

    安玖快速擦了擦身上的汗漬,換了一套裡衣。

    整個過程中,非塵始終背對著門站在外面,修長的身影猶如山嶽一般堅固。

    安玖隔一會兒看他一眼,心下便安了一分。

    擦完身,她穿好衣服拉開門,「我好了。」

    背對著她的和尚這才轉身,他眉眼垂著,並不看她,又悄無聲息走進屋,將她用剩下的水提出來,澆進一旁的溝渠里。

    做完這一切,他才掀一掀眼帘,淡淡道:「檀越可自去休息,貧僧會為檀越守夜。」

    安玖隱約感覺他耳根有些紅,可夜色昏沉,又看不大真切。

    她爬上床,這農戶家的床底下鋪的是干稻草,躺上去稻草沙沙作響。

    安玖側身睡著,只見黑暗中一道人影坐在不遠處的窗邊,窗外皎潔的月光落在他光滑的頭顱上,映出一點亮亮的反光。

    「大師,你不休息嗎?」她不自覺壓低聲。

    夜色中,非塵清澈的話語聲傳來:「貧僧乃是習武之人,打坐便是休息。檀越快睡吧,今夜不會有事。」

    四野寂靜,夜涼無聲。

    空氣中瀰漫著細小的蟲鳴,以及此起彼伏連成一片的蛙聲。

    安玖白天趕路累了,即便這床睡得不舒服,還是很快陷入了夢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突然,她在睡夢中感知到一股強烈的窺視感,像是被大型猛獸緊盯著一般,一陣涼意襲上心頭。

    安玖驟然自沉睡中驚醒,剛睜開眼,便下意識向非塵所在的位置看去。

    然而原本和尚坐的地方,此刻竟空無一人。

    安玖心口一跳,還沒回過神,下一秒眼角餘光猛然瞥見一抹黑漆漆的影子坐在自己床頭,正在黑暗中靜靜望著她。

    如果說非塵不見她還能穩住,見到這樣的場景,她卻是嚇得差點直接從床上蹦起來。

    非要用一個比喻,大概就類似她看過的一個死神小學生動漫里的黑衣人,半夜醒來坐在你床頭的那種恐怖驚悚感。

    受驚之下,安玖下意識張開口,一聲驚呼就要脫口而出。

    「啊——唔!」

    比她的尖叫更快到來的,卻是一個乾燥微涼的手掌。一把捂在她臉上,把那短促的叫聲全都悶了回去。

    黑衣人俯下身,漆黑的眼眸在黑夜裡閃爍著點點微光,如同兩盞幽幽的鬼火。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一手捂著安玖的嘴,一手掐著她的脖子,低低道:「別叫。」

    安玖兩手無力地抓著他手臂,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他,眼底漸漸流露出恍然之色。

    「認出我了?」男人低笑一聲,笑聲里卻不見喜悅,只有一片冰涼的意味,「你竟敢背叛我。」

    他湊近了她,安玖這才隱約看清男人的面孔,狹長的眸獵豹一般眯著,眼角眉梢皆是猙獰危險之意。

    「聽說他方才還為你看門?真厲害啊,無音寺一塵不染的佛子都成了你門前的狗,安酒,我真是小瞧了你。」男人一字一頓說著,兩眼緊緊盯在少女臉上。

    看她驚慌失措,看她瑟瑟發抖,看她睫毛顫抖如蝶、眼底溢出水光,他心底惡氣盡出。

    「你瞧,就算有看門狗又如何,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敢不聽話,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呢?」

    想到往日裡安玖常常哭唧唧跑來讓他扎針,男人眼底忽而閃過一縷暗光。

    他抬手,修長指尖在少女身上快速輕點幾下,好似點穴一般。

    安玖看不懂其中含義,只感到一股熱潮自體內洶湧而出,頃刻間便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無數隻蟲子在全身血管里飛速爬動,帶來無盡的癢和難耐。

    她眨了眨眼,鼻腔里泄出一聲抑制不住的嗚.咽。

    「嗚……」

    男人緩緩放開捂住她唇的手,站直身體,冷眼瞧著她。

    他解開了她體內蠱毒的壓制。

    安玖躺在床上,感受著身體中熟悉的難受,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

    一陣頭腦空白過後,安玖震驚了!

    這特麼是何等的狗男人啊!!!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走一半還跑回來啊!

    還有他剛才說非塵為她守門,他這是在她身邊安插了監視吧!

    一想到自己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玖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還以為裴寂會離開,畢竟原著里也寫過,盜走菩提子後,裴寂便會回到千殺閣,經過一段時間的蟄伏後再復出。

    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啊!怎麼能不按常理出牌?

    而且你吃醋就吃醋,為什麼要折騰她!你這樣真的很容易火葬場的知不知道!

    床褥下的稻草和粗麻布床單,在這一刻盡數成了折磨安玖的刑具。

    她輾轉著、低吟著,掙扎向床邊立著的人伸出手去。

    每一次的動作帶來的極致反饋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除了喉嚨里破碎的音調,她連一個字音都發不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