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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5:09:59 作者: Lryan
    宋靖噙著一絲笑意,不大,但海風微咸,空氣悶熱潮濕,他心中也只有快樂。

    賀文舟和高揚正對著扭呢,後面伸出一雙手來,將兩人撥開。一個戴著棒球帽,一身黑的帥哥順著眾人打的節奏從前往後摸著自己頭髮鑽了出來。那人低著頭,賀文舟和高揚皆將手搭在他肩上,三人合著節奏一併扭了起來。班上的女生頓時嗷叫起來,將海浪都要掀到天上去了。場面沸騰,那帥哥一條白皙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邊扭胯一邊順著鎖骨一路撩撥地摸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是誰?帥哥你誰?!!」

    女生們嘶啞著嗓子,被撩得嗷嗷叫。

    宋靖也奇怪,不知道這男生是哪個班的,怎麼會混到他們群里來。

    只有遊星在忍笑,一邊笑一邊指著那男生,憋得死去活來。

    賀文舟也笑。

    然後就見那男生將棒球帽一摘,扔進女生群里,手電筒的光照在他白皙潔淨的臉上。

    竟然是將頭髮剪短了的韓琳!

    她所有裝扮都是男生式的,所有動作都是男生式的,個子也高,英俊挺拔,帥得一塌糊塗。把賀文舟和高揚都給比下去了,完全看不出是個姑娘!

    韓琳一笑,在女生更高的嚎叫聲中害羞地逃下場去。

    賀文舟哈哈大笑,這是他的驚喜,藏了好幾天呢。

    宋靖無奈地一瞪他,知道他又發瘋了。

    在座的男生女生都叫起來,起鬨讓韓琳再跳一場。韓琳還穿著那身黑衣,腳踩著馬丁靴,雙腿大開,像個男生一樣埋頭坐在一邊。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無情無緒,也不高興,也不難過。

    反正她一向是若有若無的人。

    只有程嘉嘉一顆心瘋狂地跳著,臉上像挨了一巴掌,又是欣喜又是嫉妒。她對韓琳的情緒一向很複雜,盼望著她好,又盼望著她不好。她知道她帥,知道她有魅力、特別,她也很欣賞她,很喜歡、很愛她。但在這之外,還有女生的嫉妒、羨慕和摧毀。她不自覺會和她比著,下民當然是和公主沒法比,所以韓琳也不配和她比。韓琳只要好好待在她下面,做那個無知無覺渺小的螞蟻就夠了。那她心裡就暢快、平靜,她一旦翻出一點花樣,鬧出點動靜,讓人知道她的「不凡」,她就嫉妒、生氣,覺得她不是自己的奴僕了。

    她對自己的奴僕也有控制權,她可以不用,但她必須在那。

    她心裡很是不平了一陣,扭頭和同伴批評起韓琳,言語中很是不甘。但不甘也沒用,這會沒人聽她大放厥詞,一股腦地都想往韓琳身邊湊。

    這群庸俗之人!

    程嘉嘉是不肯低頭的,她保持著自己的清高與孤傲,只是在韓琳若有似無看過來的時候,心裡慌了一陣。

    她按捺下心跳,狠狠地扭過頭去了。

    一場煙火晚會,最後大家都拿到一隻小煙火棒。泛著銀輝的海灘,浪潮打上來能淹沒小腿。

    宋靖坐著一把椅子,賀文舟在他後面的礁石上點燃了一隻煙火棒,送到他手裡。賀文舟一旁坐著遊星,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遊星一旁是高揚,火星子都要懟到身邊的同伴上去了。之後是周敏、程嘉嘉,一群女生,最後是韓琳,沉默地坐在黑暗裡。大家手裡都拿著一隻煙火棒,排排坐,兩腿盪在半空里。諸人皆是少年時期,無憂無慮,有說有笑。就算有憂,也是少年維特之煩惱,閒愁淡緒,不值一提。林子渝在下面撿著他們的煙火棒,忙忙碌碌,抬起頭望著朦朧的月色,也是一笑。

    這大概是他們最好最美的時光了。

    煙火棒在他們手中燃燒殆盡,劉裴帶著眾人收拾殘局,打掃乾淨之後就撤。賀文舟依舊是先送宋靖回家。

    林子渝殷勤地把燒烤架又搬回車上,這回不用賀文舟吩咐了,他像個小僕人,把所有東西都安排得妥妥噹噹。賀文舟只扶著宋靖上車就好。

    因為受了傷,宋靖也沒在同學面前避諱太多,他一隻手搭著賀文舟的手臂,和他小聲說著話,一起往車那邊走去。

    按照賀文舟的意思,是直接把他背上車去。但想也知道宋靖不肯,於是只能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讓他全身的力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這麼走了幾步,宋靖有些想笑,剛要說什麼。兩人抬頭,看到車尾巴站在陰影里的女孩。

    凌雁仿佛是等了很久了,惴惴不安的,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們。

    宋靖忽然不自在地推開了賀文舟。

    賀文舟周身的氣氛在看到凌雁的時候冷了下來,他沒理凌雁,先是把宋靖送到車上,對他說:「乖,等我一會。」

    宋靖點頭,不想理會。

    賀文舟一人走到凌雁面前,凌雁先氣餒了,盯著他的表情,生怕他生氣:「文舟……」

    賀文舟歪頭一笑,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眼瞳里都染成了黑色,又大又黑,在暗影里像個邪祟。

    「是你派人去找他的?」

    凌雁忽然害怕起他來:「不、不是我,我沒有!」

    賀文舟嘆了一口氣,像個小男孩一樣嘟起嘴,抱怨地道:「我真是不喜歡你了。」

    凌雁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他對她做了宣判。不用受審,不用定罪,直接宣判。

    「你怎麼這樣了呢。」

    他話語是溫柔的,神情是哀傷的,仿佛恨鐵不成鋼,不能相信,他喜歡的那個與眾不同、「不俗」的女孩怎麼變了呢?他不想自己變心了,他反正怎麼變都有理,反而怪凌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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