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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5:09:59 作者: Lryan
    賀文舟舔了舔嘴唇,無意識地說:「好吃,不過,別再來啦。」

    「哼,給你送還不好。」

    以前賀文舟總喜歡她生氣的模樣,但此刻一顆心提著,也沒心情欣賞美人嗔怒了。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凌雁又出現在了自己身邊,他們的共同朋友太多。鬼混著鬼混著就混到一起了,宋靖管得他嚴,又不常出來。每次都要唐僧取經,歷經磨難才能見上一面。器材室每周只能去一次,搞得賀文舟紅著眼睛總想找人打球。宋靖嚴令禁止再在儲藏間胡鬧,他也不好當眾拉著他出去。從認識到現在,就約了那麼一次會。

    太缺糖了,不夠、遠遠不夠。

    日子久了,他總要找別人玩。找別人,就會碰到凌雁。

    凌雁變了,做朋友的凌雁客客氣氣,大大方方,和他有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麼一個俏皮有趣的女孩,因為一顆心都給他了,看他的目光是痴情的,待他的樣子卻把持著距離。

    偶爾他們玩到一起,聊聊天,凌雁又不小心泄露一點痴心,或者把奶蓋偷偷留給他,或者給他剝一隻小龍蝦,或者玩遊戲的時候不著痕跡碰到他的手,順一下他的頭髮……

    那天他們一起跑到酒吧,有個比他們大的老男人撩凌雁的裙子,他一拳就揍過去了。凌雁又哭又叫,事後抱著他就不放手。

    哭完了,又不好意思地避開來,想起他們是普通朋友了,又是哀傷又是要笑地說了句:「對不起……」

    他還沒見過凌雁這么小心翼翼討好人的模樣,女孩子穿著紅格子裙,臉上哭得花臉貓似的,太可憐了。

    宋靖就不一樣,他就像是塊冰,永遠都捂不熱,也不會被影響。雖然和他親熱的時候茫然無措,還會發軟。平時相處卻是強勢又冷淡。

    他既不會和宋靖做習題,更不可能和他討論競賽。兩人的交集幾乎沒有,宋靖規矩多,給他列了一大堆禁令,動輒得咎。

    而凌雁,一場分手之後,什麼都寵著他,什麼都讓著他,痴情又可憐的,予取予求。

    他實在很難對她講,別見面了。

    賀文舟眼瞅著宋靖的臉色,也不管他那些禁令了,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邊:「怎麼了?」

    宋靖眼睛眨了眨,他發現真的要履行自己那套規則了是那麼難,一想到就難過得要死了,死是什麼味道,他不知道,只是心臟都揪著疼,嘴巴里都是木的。

    他想回到過去,回到那個心無雜念的自己。

    他說:「我們分手吧。」

    賀文舟道:「就因為我和她見了一面?」

    「對。」

    此時教室里沒幾個人,人人拿到卷子就走了。

    賀文舟忙著解釋:「我真的和她沒什麼,我什麼都沒做,你懂我的對不對?」

    「我懂。」

    「那……」

    宋靖抬起眼睛:「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了我,你還是需要她?」

    賀文舟張口無言:「……她只是普通朋友,我從來沒主動找過她,是他們起鬨混著一起玩。就玩過兩回,今天她來,我也是不知道的。你信不過我嗎?」

    信,可就是因為信,他才想不通,他才難受,他才介意。很多情緒紛雜混亂,激烈地湧入他的腦子裡,讓他心生恐懼,只想一刀斬斷它。

    「我的心裡只有你啊。」

    宋靖道:「但是你違反了諾言,欺騙了我。」

    賀文舟舔了舔唇,拉住他的手:「哥哥。」

    宋靖沉默。

    賀文舟道:「你真的要分手?」

    宋靖道:「是。」

    「不能原諒我了嗎?」

    「不能。」

    賀文舟呆了一會,站起來:「好。哥哥,這次我沒有錯,你真的不應該和我分手,你再好好想想清楚吧。」

    宋靖道:「不必了。」

    賀文舟見怎麼說都沒用,只能離開。

    走出教室,感覺身上的皮都撕了下來。上次,他和宋靖約好去看新的電影《不能說的秘密》,這下也不能看了。這他媽的又是一處痛苦,而且是新的,鮮血淋漓。

    他馬上想起晚上送他回家也不能了,他本來打算臨走的時候要他親自己三下,一下太少了,軟磨硬泡也要三下。

    走到校門口,又想,明天就是打球的日子,器材室的鑰匙交給宋靖了。他先進去,他很快就去。

    真是步步生蓮,痛得呲牙咧嘴。

    而宋靖這邊,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虛脫地趴在桌子上,一陣一陣地難過。

    這難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且一次比一次強烈。不能想,一想就後悔,悔死了。

    他曾打開過自己,擁抱他,和他做最快樂的事。

    嘗到過這樣的甜頭,再戒掉它,怎麼受得了。

    不過幾個月,他和他發展迅速,做夢一般,他已經想不起自己之前是怎麼過的了,太遙遠了。

    他就這樣任那難過發作著,難受著難受著,暮色降臨,血淋淋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家,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到了床上。

    渾渾噩噩,一晚什麼都沒做。

    臨睡前,他習慣性地打開那隻手機,沒有任何消息。往常的晚上,它總會發癲,現在也不癲了,靜得和死了一樣。

    他想他的心也該死了,可它好端端的,活在自己腔子裡,不僅知道疼,還知道熱。跳得他心口疼,腰肢疼、腦子疼,渾身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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