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頁

    史郁捧著她的臉說：「對不起，我沒攔住她，讓她傷到了你。」

    「我早有準備的。」杜靜迎輕輕一笑，「從我回來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當初杜祭酒家的大小姐是天真的，明媚的，史郁第一次見她就是被她身上純潔的美吸引住了。可過去了這麼久，他在官場裡沉浮了這麼久，他又被杜靜迎身上嫻靜柔和的美，吸引住了。

    好像無論什麼時候，杜靜迎身上都有種美吸引著他。

    可他不知道有些美，是裹著鮮艷外殼的毒花衣，貼上去會要人命的。

    史郁給杜靜迎紅腫的臉頰塗上了藥膏，他頓了頓，道：「昨晚我們大理寺有個犯人被劫獄了。」

    杜靜迎靜靜等了他會兒，見他沒繼續說，於是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史郁始終在觀察杜靜迎臉上的表情，他心裡的懷疑反反覆覆，這會兒又提了起來。

    「你知道被劫獄的是誰嗎？」

    「我怎麼會知道？」杜靜迎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史郁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說：「是蕭家的人，不知道他們從哪弄到大理寺牢房的鑰匙，將人救了出去。」

    杜靜迎臉上的疑惑慢慢消失了，隨後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史郁。「你懷疑……是我？」

    「不是，不是。」史郁說了兩遍，像是說給他自己聽。「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只是隨口這麼一說。」

    杜靜迎紅了眼，她咬著唇憋住了所有的委屈，想冷靜但又冷靜不了。於是不僅眼睛是紅了，眼角還流下了兩行淚。

    「史郁你渾蛋！」

    「是我渾蛋。」史郁將她抱進懷裡，杜靜迎開始掙扎，史郁緊緊地抱著她。「我知道不可能是你的，不是你，不是你。」

    杜靜迎掙扎不開，就埋在他懷裡流眼淚。史郁自責自己怎麼會真的懷疑杜靜迎，他好不容易重新遇到她，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了她。

    他還要將她娶回去呢。

    杜靜迎的眼淚浸濕了史郁的胸口，史郁越發覺得對不起杜靜迎。但在史郁看不見的地方，杜靜迎的眼底始終是冷靜的，浮著一層寒霜。

    史郁在這裡沒待兩個時辰就離開了，史郁臨走時說，會派人來保護杜靜迎。

    等他人一走，杜靜迎就在院子裡對著角落裡的方向說：「我要見你們家主子。」

    ＊

    宋九兮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杜靜迎屋裡沒開燈，但她一直坐在窗邊等她。看到宋九兮躍進屋裡，擔心地問：「你在門口沒碰到其他人吧？」

    「沒有，我避開了他們。」宋九兮道，「外面的人是任家的人和大理寺的人。」

    任家的人是聽了任大小姐的命令來盯著杜靜迎的。而大理寺的人是聽了史郁的話來保護杜靜迎的。

    宋九兮在杜靜迎身邊坐了下來，即使屋裡這麼黑，宋九兮還是看到了杜靜迎臉上的傷。宋九兮掏出一個藥膏，道：「這藥膏能清淤消腫，塗兩天就能好，也不會留下疤。」

    杜靜迎搖了搖頭：「不用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笑著道：「這疤痕留著還有用處的。」

    宋九兮頓了頓，道：「你如果想的話，可以收手了。蕭景譚已經在我們手中了，你若是繼續留下來，我怕史郁會懷疑上你。」

    「還不到時候。」杜靜迎搖頭，聲音陰冷，「任大小姐和史郁還活得好好的呢。他們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心安。」

    從杜靜迎在流放地要跟著他們回京，她就選擇了這條路。

    她並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她要的就是拉史郁和任家一起下地獄。

    宋九兮問：「那你今日為何要見我？」

    「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任家，若是任家不倒，我就沒辦法朝任大小姐報仇！」

    宋九兮道：「你不用擔心任家，任家囂張不了多長時間了。」

    對付任家的餌已經放了出去，只要任家咬上了，他們全都逃不掉了。

    杜靜迎臉上露出喜色，她用力攥了一下手心。「好，如果你們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都能幫。」

    宋九兮道：「史郁這裡你先穩住，賢王已經開始對他失望了。任家倒台後，他若不能挽回賢王的信任，他這個位置也坐不久了。」

    「好。」杜靜迎點頭。

    宋九兮起身要離開時說：「蕭景譚的事你又幫了我們一次，如果你想抽身時可以聯繫我，我可以幫你重新造一個身份，讓你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

    「不了。」杜靜迎再次搖了搖頭，「這樣已經很好了。」

    能手刃仇人，她求之不得，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除夕這日，皇宮內也死氣沉沉的。聖上還在昏迷，太醫院的人幾乎住在養心殿了，個個臉上都是愁色。

    即使在除夕這樣的日子，宮裡上下也沒有喜色。往年的宮宴早就取消了，後宮更是蕭條。雪妃被打入冷宮後，蕭貴妃雖然管著後宮，但她不怎麼上心，一應事務都交給了司禮監。

    本朝司禮監一直被死死壓著，裡面的宦官也不敢鬧事。有了前朝的教訓，內閣更是緊緊盯著司禮監。

    這樣算下來，這一年竟過得無比安穩。

    明王府上下卻是熱鬧非常的，宋若羽中午陪完宋文智後，立馬跑來了明王府，拉著長安非要去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