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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4:48:22 作者: 月亮醉酒小狗
——表面上看不出來。今天天冷,她穿了有點厚的燈芯絨闊腿褲。
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臟正在失去節律地瘋狂跳動。
也說不清是緊張的還是被隔壁那個慘叫的大兄弟嚇的。
她做了兩個深呼吸, 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十月中旬,城裡的桂樹開得愈發恣肆張揚, 那香氣馥郁到仿若能夠沁入靈魂,無論人走在哪裡, 街上、家中、或是寫字樓26層的走廊里,都像一層霧般如影隨形。
自從那場電影過後,許嬋嬋就在潛意識中將這股甜香與那天發生的事劃上了等號, 每次聞到她都忍不住想起來。
想起她的嘴唇觸碰到的, 並不細膩的布料。
以及布料背後的柔軟。
這很奇怪, 因為她在理智上其實並不覺得這二者之間哪裡有關聯。
秦醫生給人的感受並不像任何一種桂樹。
丹桂、金桂或是銀桂, 都不像。
他是沉靜而內斂的。許嬋嬋思來想去, 還是覺得他本人身上那股藥草柑橘的氣味與他最為貼合。
清爽中透著淺淡的甘澀,餘韻悠長,並且引人遐思。
或許是因為他的額發和西裝總是打理得太過一絲不苟, 又或許是鏡片幫他遮擋住了一部分情緒, 他還總能夠產生一種十分微妙的,誘人採擷的氣質。
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念頭瘋狂往外湧出,原本的緊張反倒消弭無蹤。許嬋嬋伸手, 推開了診室的門。
屋子裡有三個人,見有人進來齊齊看了過來。
都是她認識的。
「鍾醫生, 周醫生……秦醫生。」許嬋嬋同他們打了招呼。
見來人是許嬋嬋,鍾思越咧嘴一笑,周城則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只有秦時予應了聲。
「嬋嬋。」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叫自己的名字,而不再是「許小姐」的?
許嬋嬋想不起來了。
即使踏入辦公室, 鼻端縈繞的甜香氣依舊未散。她看了秦時予一眼,鼓起勇氣直入正題:「秦醫生,我有話想跟你說。」
「能不能讓大家出去一下呀。」她說,兩隻手背在背後,十根手指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偷偷攪在了一起,好像一團打結的麵條。
非常令人意外,秦醫生居然沒有答應。
「先躺到那邊去BBZL 。」他指指診療床,「有什麼事的話,等到下班以後再說。」
屋中另外兩人顯然是同秦時予一道戰線的,聽了這話後原地不動,一點要挪窩的意思也沒有。
秦醫生這麼說,許嬋嬋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她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他這些天的異狀。
雖然表面上不顯,但他的確一直在竭力對那天發生的事避而不談。
現在不過又是他拖延的辦法罷了。
許嬋嬋心裡的小人憤怒地搖旗吶喊。
這就是男人嗎?
他接送你上下班,在你遇到危險時挺身而出,你生病了他第一時間送你去醫院,天天陪你聊天還總是惦記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但他似乎並不想當你的男朋友。
難道真的像顧思芒說的那樣,自己不過是秦醫生魚塘里一條平平無奇的傻魚?
許嬋嬋氣鼓鼓地爬上了牙科診療床。
其實她有點喪氣。
臨陣退縮的理由能是什麼呢?或許他沒有那麼喜歡她,只是想玩玩,打發打發時間,而並非維繫一段確切的關係。
作為一個理性的成年人,事到如今也應該開始及時止損了。
他們不合適,他們的訴求不同,沒必要強求,那樣沒意思。
但她又不太甘心。
秦醫生真的會是這樣的嗎?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
可他每次看著她時的眼神都那麼認真。
秦時予已經戴好一次性手套,消毒完畢,在她身邊站定。
「秦醫生,昨天我媽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她幫我約了個相親對象。」許嬋嬋盯著秦時予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強調,「下周五。」
這可不是她隨口編出來嚇唬他的。
許媽媽的確給她打過電話,也的確說了相親的事。
但被許嬋嬋拒絕了。
不過這一部分沒必要告訴秦醫生。
許嬋嬋只想讓他知道,如果他再不抓緊點,她可就要游到別人的塘里去了。
警告並沒有起到什麼良好的效果,因為秦醫生對此置若罔聞。
「躺好。」他對她說。
然後他拿來了一大堆醫療器具,整整齊齊碼在銀色的托盤上,每一種都長得奇形怪狀。
許嬋嬋忽然就有點說不下去。
這人怎麼能這麼淡定?
也許他確實不缺她這一條魚。
這樣想著,許嬋嬋反倒忽然有些脾氣上來了。
她想知道的那個問題到底哪裡有那麼難回答?
她並沒有要直接按頭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她只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的訊號,可能,或者不可能。
她討厭這種不清不楚,黏黏糊糊的事態發展方向。
不管了,法外狂徒許答應今天一定要把秦小娘子的口罩扒掉。
鍾醫生也靠了過來。
秦時予伸手,似乎是想把許嬋嬋的臉擺正,但她拒絕配合。
她扭頭避開他的動作,然後目光如炬地追問:「秦醫生,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