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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3:44:20 作者: 江有無
這就是許建達陶淑君心肝寶貝的名字。
許願懶得去想這名字是什麼意思。
只是對裝潢一新、重新粉刷過的次臥感到奇怪:「怎麼重新裝修了?」
「哦,這不是想著你要回來嘛。」
不知道是因為在陳諾葬禮上的那一巴掌,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陶淑君許建達客氣得不像話,「這幾年都住校,難得在家住幾個月,當然要好好收拾一下。」
夫妻倆說的話。
許願一個字都不信。
而陶淑君並不是個能藏住心思的人,勉強忍了一段時間,在填報志願的時候,終於露出端倪。
「你報個A大挺好的!」
飯桌上,她主動給許願夾了一筷子魚,「A大是你爸爸的母校,你去A大是子承父業。A大醫學不錯,出來畢業特別好找工作!」
這話如果放在五年前。
十三歲的許願或許會被迷惑,真心實意以為陶淑君在為她考慮。
但她十月份就要滿十八歲了。
許願很明白陶淑君在想什麼。
A大或許有無數好處,但最好的地方在於——它是本省的大學,離西川只有一個小時車程。
路程短、距離近,而許承又正是鬧人的時候。
如果考去A大。
許建達和陶淑君便能指使許願照顧弟弟,畢業後讓她留在本地工作,緊緊捆在身邊。
說不定最後還要讓她一邊給他們養老,一邊供許承上學。
畢竟許承現在只有兩歲半。
等他長到許願現在的年紀,許建達夫婦已經老了。
夫妻倆算盤打得非常精明。
許願看得很清楚,笑盈盈點頭:「好的媽媽,那我報A大!」
許建達陶淑君紛紛露出欣慰的表情。
壓根沒注意,直到晚飯結束,那塊魚肉還留在許願的碗裡。
完全沒被動過。
*
九月一號報導前。
許願專門抽出一天時間,前去看望陳諾。
「哥,你是沒看到錄取通知書寄到家,我爸媽臉上的表情。」
一邊燒著錄取通知書的複印件,她一邊說,「我感覺我爸想動手打人,後來大概是想起南哥,最後忍住了。」
說起來很可笑。
許建達夫妻也好,陳涵夫婦也罷。
對著小孩從來毫無顧忌、頤指氣使,遇上稍微強勢一點的大人,立馬偃旗息鼓。
當年她動手抽了陳涵一耳光。
陳涵一聲不敢吭,在一旁哭嚎的許建麗也沒護著丈夫。
「我聽南哥說,去年他倆鬧離婚來著。」
蹲著有些累,等火滅了,許願索性盤腿坐在地上,「陳涵在外面出軌,對方抱著小孩找上家門。許建麗不肯離,被陳涵直接打進醫院。」
「更可笑的還在後面。」
她輕聲說,「等許建麗終於同意離婚,陳涵去做了個親子鑑定,發現養在家裡那小孩和他沒血緣關係,自己又反悔。」
害怕影響許願學習。
這些事南哥一直沒和她說,直到高考結束後,才慢慢講給她聽。
「萬幸那孩子不是他的,不然不知道……」
話說到一半,許願覺得不太合適,換了話題,「對了哥,我有沒有告訴你,小果上個月拿到第五枚散打金牌了!」
石小果練散打真的很有天賦。
在各種國際賽事中如魚得水,儘管只在六中讀了一學期,六中領導已經專門為她做了校友專欄。
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這是六中出去的學生。
許願和陳諾說了很多。
其實每逢休息日,她都會來看陳諾。無論是雙休、單休、還是一個月休兩天甚至一天。
只要放假,她總會到這裡看他。
少年和以往一樣耐心。
嘴角掛著柔和溫潤的笑,認真聽她講那些瑣事。
從南哥才買的洗碗機,到戚從雲新學會的翻譯軟體;從許願猶豫不定、該不該裝進行李箱的連衣裙,到戚野空空蕩蕩、只裝了兩套環換洗衣服的雙肩包。
偶爾說起已經結婚的何老師。
又說到特別勵志、家裡窮得叮噹響,仍然考了全市第一的夏溫溫。
「好啦,哥。」
一直講到墓園裡路燈亮起,許願才不舍地收住話頭,「明天我要出發去報導,寒假回來看你哦!」
陳諾微笑著。
無聲表示贊同。
於是許願起身,從小熊包包里拿出兩罐可樂:「這個天氣沒冰的,你湊合一下。」
「我走啦。」沖他揮手,「拜拜!」
臨近傍晚,公墓幾乎沒有其他人。
風吹過樹稍,影影綽綽,成年男性走在這裡,也難免會感到害怕。
但許願並不恐懼。
走向公墓大門,一路上,始終有道目光溫柔追隨著她。
走到門口,回頭去看,卻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
十月八號,許願十八歲生日。
這一天,她起得很早,鬧鐘一響直接坐起。
戚野比她起得更早。
一大早從央美趕到T大,坐最早一班地鐵,他沒怎麼睡醒。
陪她去派出所的路上,一路拼命點頭,直到走進派出所大廳,才勉強清醒。
在自助服務機上幫許願拿號。
「緊張嗎?」坐下後問她,「是不是昨晚一整夜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