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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3:42:40 作者: 君二水
    忽然,有人在門外急喊了一句:「殿下!」

    馬車剛停下,時宴就迫不及待飛奔而下,顧不得絲絲細雨,顧不得泥濘小路,也顧不得弄髒的裙子。

    宋譽愣住了,隨後止不住地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可笑著笑著眼淚就咕嚕嚕地滑落下來,他急忙想要起身,整個人在離開輪椅的那一刻如大山轟然倒塌一般摔在了地上。

    公玉泉大驚,急急忙忙將他扶回椅子上,而後趕緊回身打開門,下一刻,冷風灌鼻,時宴如颶風一般提著裙子沖了進去,只是公玉泉沒想到來者還有其他人。

    馬車停靠在不遠處的樹下,車內悠悠踏出一縷水藍色衣角。

    公玉泉面色忽然緊張起來,扭頭對宋譽道:「主子,晉王來了。」

    時宴衝過去將宋譽抱在懷中,她不曾想宋譽的病情又犯了。

    他坐在輪椅上,難受得腦袋後仰,露出修長的脖子,脖子上青筋顯露。

    濃密光澤的頭髮沾在脖子上,顯得雪白的肌膚更白,烏黑的頭髮更黑。

    他幾乎瘦得脫相,臉頰兩側更加深陷下去幾分,嘴唇有些干,唇線十分誘人,眼角濕潤得很,要是不說,時宴就要以為外面那場雨打在了他長而黑的睫毛之上了。

    這副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模樣,就像冬日裡樹枝上殘留的一朵枯萎的花,岌岌可危,隨時會被風吹跑。

    「怎麼又成這副模樣了?」時宴眼眶有些濕,很是輕快地說:「都說了不要把我送走,留公玉泉這種糙男人在你身邊,連照顧人都不會。」

    公玉泉啞然,面色複雜沉重。

    宋譽緊緊回抱著她,嘴張開,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到最後也只發出嗚嗚的聲音,有點像擔驚受怕的犬類幼崽。

    時宴輕輕拍打他的後背,扯出一抹乾澀的笑:「冷靜些,冷靜些,晉王還在屋外等著呢。」

    她對公玉泉道:「公玉先生,麻煩你跟晉王說一聲,殿下身體不適,暫時不便見人,讓他稍微等一等吧。」

    第126章 風雨前的平靜

    「不用, 讓他進來吧。」宋譽說。

    時宴擔心他目前的狀態,想讓他先歇會,「殿下......」

    宋譽卻堅持:「我跟他早晚要說開,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進來吧。」

    時宴聽公玉泉出門,語氣恭敬地打了招呼, 接著就見宋旭攜唐夢面色緊張地走進屋。

    時宴找到一張毯子蓋在他的腿上, 宋譽坐在椅子上,微笑道:「八哥,別來無恙。」

    「九弟你......」宋旭不知,明明才一段時日不見, 宋譽怎麼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身形消瘦得不成樣子,當即愣在原地,不知該用什麼神情, 去質問, 亦或是關心一句。

    糾結了許久, 最後才扯出一抹難看的笑來,回道:「你沒事就好。八哥恭賀九弟死裡逃生, 大難不死, 必有後福,你的腿......」

    宋譽恍然地哦了一聲,「腿沒事,只是先前留了點後遺症, 暫時沒力氣站起來。」

    說完他又示意時宴扶他站起來, 宋旭立馬抬手制止了她,「算了算了, 既然九弟身體不便,就這樣吧。」

    「勞煩八哥惦記我了,我命大,又逢老天眷顧,在那樣的險境竟然活了下來,沒死成。」

    「既然老天眷顧,九弟怎麼不......」宋旭環顧了一圈屋內四周,這間小舍是簡陋了一些,一樣值錢的玩意都沒有,現在天氣又冷,小舍勉強能用來擋風,只是終究不像王府那樣溫暖舒坦。

    宋旭面色複雜,宋譽卻不以為意,笑:「多謝八哥將我這小丫鬟送回來,這份恩情我記下來,以後定會還你。」

    「你我之間談什麼還不還的。」

    宋譽過於坦然冷靜,倒是顯得宋旭十分侷促約束。

    他跟唐夢對視了一眼,最後在宋譽對面坐了下來,唐夢站在他的身後,公玉泉雙手還胸靠在牆壁上。

    身旁的紅爐上咕嚕嚕煮著熱酒,頓時屋內充滿了酒的芳香,時宴適時地拿出杯子倒了三盞擺在桌上,以給他們驅寒。

    宋譽不喜歡繞圈子,也不用刻意猜測就該明白宋旭此次前來必另有目的,直接道:「八哥有話不如直說,你的身份,到我這兒來相見,說到底不太合適。」

    言下之意,說完事就趕快離開,冷靜分析,這確實也是站在宋旭的角度為他考慮。

    畢竟一個是亂臣賊子,背負謀逆之罪。

    一個是天之驕子,前途無限。

    被揭穿心思的宋旭有些羞惱,唐夢握上他的手,宋旭最後才嘆了口氣:「你自幼聰慧,比我更甚一籌,你該明白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他話音剛落,公玉泉眉心一豎,面色微凜,屋內氣氛陡然就像拉緊的琴弦那樣緊張起來。

    宋譽托杯盞的手在空中頓住片刻,沿著杯盞邊沿輕輕吹了一口。

    「八哥也該知曉我的決心。」

    「你為何一定要這樣?」

    他為什麼非要將所有人都逼到這一步?

    人與人之間的追求不同,宋旭深諳此道理,可...可一定就要不顧手足之情,與親人鬧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嗎?甚至、甚至逼得四哥都......

    宋譽輕抿了一口熱酒,頓時感到腹部一陣火熱,渾身上下都暖了起來。

    他輕輕將被子放下,抬起眼帘看著他笑道:「道不同不足為謀。」

    「究竟什麼道要你這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是、是......」宋旭氣得從椅子上騰起,可說到一半,最後那兩個字實在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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