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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3:42:40 作者: 君二水
    「皇子公主來青龍寺頌佛,一來祈禱親近之人健康平安,二來祈禱國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三來替自己積累功德福澤後人。」

    他語氣不疾不徐,溫潤有力,如珠落玉盤發生的悅耳之聲,令人心情愉悅,不覺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橫風掃來,他側過頭看向庭院裡風中搖曳幾乎快要凋謝的花,說:「我幾乎無所牽掛,沒有親近之人,也無心天下社稷,更沒有想過後人,但我仍要去頌佛,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宋譽回過頭,定定地望向她,時宴從他剔透的眸子裡看到一絲快要化掉的柔軟。

    眸子裡映出她嬌小削瘦的身體,似乎只要再靠近一點,就能看清她臉上略微悲憫的神情。

    「我想將我像佛祖攢下的功德都送給你,你以後就能平平安安,如果可以,也能開心快樂一輩子。」

    時宴怔住了。

    那一瞬間,她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又開始劇烈跳動,一股暖流淌過乾枯許久的心田,頓時萬物復甦,春暖花開。

    宋旭時刻關注身後的動靜,終於見到宋譽的衣角後,他手背於身後悄悄朝他招手。

    宋譽走進法堂,一時間就只剩下時宴一人留在風中。

    時宴心裡亂亂的,腦子也想不明白捋不輕思路。

    她朝著藏經閣走去,借了幾本經卷,又像路過的僧人借了筆墨和紙張。

    天漸漸黑了,她點起蠟燭,坐在窗下的桌案前,一筆一划仔細認真地抄寫密密麻麻的經文。

    儘管看不懂,可她就這樣麻木地抄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下心,不再去胡思亂想。

    半夜下起雨,雨滴打在窗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她起身去鎖窗,手碰到窗子的那一刻忽然在想宋譽回來了嗎?

    心中這麼想著,實際上她也做出了行動。

    推開門時冷風灌入室內,她用袖子擋在臉前,卻還是沒能擋住這股狂風。

    雨水啪嗒打在臉上,腳下木板盡濕,與白日踩在上面的感覺不同,似乎更軟了些。

    她小心翼翼提著裙子,發現宋譽房間的房門緊閉,屋內一片漆黑,窗口沒透出一絲光亮。

    想來應該是還沒回來,也是突然地,心中竟有一股去看看他的衝動,但雨這麼大,她身邊沒傘。

    時宴甩了甩腦袋,覺得還是算了。

    她靜靜躺在床上,屋內沒有流動的氣流,燭光便燒得很平緩,牆壁上倒映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影,渾身就像被鍍上一層金光。

    溫柔又祥和。

    往後連續兩天,她都沒有再見過宋譽。

    好幾次她經過法堂,目光眺望堂內,但背影重重,她僅僅那麼掃一眼,來不及尋找堂內的人,這個念頭一出,她便無端覺得心虛,故而趕忙移開視線,匆匆離去。

    其實仔細想起來,她也是個極其自卑的人。

    尤其是在這幾天體現得更是淋漓盡致。

    她抿了抿嘴,又咬住下唇,若有所思。

    腦海中想的什麼她已全然忘記,等反應過來時,筆尖下一首《鳳求凰》就已經寫好了。

    現在她的毛筆已經運用較為流暢,寫出的字娟秀好看,比先前宋譽手把手叫她寫字的時候好多了。

    若是拿之前的字來比一比,定會大吃一驚,驚嘆居然進步這麼快。

    不見其人,她的耳邊卻似乎已經聽見了宋譽輕聲感慨的聲音。

    突然,屋外有人敲門,嚇得時宴一個激靈,險些將墨水灑在寫好的紙張上。

    她以為是何人,沒想到來者竟然是宋琸!

    時宴趕緊將那首《鳳求凰》的紙面反過來,用毛筆壓住藏好。

    「興王殿下......」

    她話未落音,宋琸二話不說大步朝她逼近,時宴被嚇一跳,想要後退,卻發現身後是桌案,已經無路可退。

    「我都聽說了,你與宋譽二人眉來眼去,早就情投意合了對不對?你們兩個偷偷幽會,月黑風高,良辰美景!你替他擔心沒日沒夜地照顧他,他熬了整整一夜沒睡替你打磨了一串菩提手串,還因此染了風寒,受了傷,可真是濃情蜜意,感人肺腑啊!」

    時宴腦子裡就像炸開了一般,不可思議地說:「什、什麼手串?替我做的?」

    宋琸眯起眼,渾身帶著室外的冷氣,冷哼一聲,「還裝什麼傻?」

    目光又掃過她鬼鬼祟祟藏在身後的東西,「身後是什麼?拿出來。」

    時宴警惕地搖頭,沉默無言,宋琸突然暴怒一般,幾乎咬牙吼她:「別讓本王再說第二遍!拿出來!」

    「興王殿下此番前來又有何貴幹?奴婢連私下做些什麼事情的自由都沒有,需要一一跟殿下報備麼?」

    她儘可能地保持冷靜,宋琸這副模樣看來是在氣頭上,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乾脆懶得同他虛與委蛇,第一次毫不客氣地回懟他。

    宋琸果真愣了一下,誰知下一秒雙眼猩紅,似乎要抑制不住胸腔的怒火。

    時宴見他連髮絲都在發抖,便知其人狀態不對。

    剛在心中告訴自己小心應付,沒想到宋琸手一揮,竟然直接奪過她身後的紙。

    時宴唇色一白,正欲伸手去搶,可宋琸一把拉住她的手!絲絲錮住,將時宴拽疼了他也不管。

    她疼得鼻尖一酸,眼眶當即都濕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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