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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3:21:28 作者: 顧子行
    最後一個音節結束,梁夕坐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顧墨白微勾著唇角,「喜歡這個故事?」

    梁夕眉眼彎彎:「和故事無關,只是因為講故事的人是你。」

    「還要聽點別的嗎?」

    「當然。」她重新回到他的懷抱里。

    顧墨白指尖輕輕翻動書頁,開始講下一個故事。

    他的聲音和風一起漫進耳朵里,時間變得悠長而柔軟。

    傍晚時分,他們到了泰晤士河上游附近的克里克萊德小鎮。

    遊艇靠岸,腳踩實地。

    這是一座古老的小鎮,區別倫敦的繁華與喧囂,這裡寧靜而空曠,有一種冷淡的美。

    梁夕打量著眼前的景色,綠色的青草地一直蜿蜒到視線盡頭,古老的建築物成了那青草地上唯一的遮蔽物。

    五歲那年回國前,梁麗曾經帶她來過這裡。

    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只記得那晚的星星很亮,別的再無印象。

    顧墨白握住了她的指尖:」我們的船需要些補給,今晚我們住在這裡。」

    梁夕:「好。」

    天色漸晚,他們下塌在克里克萊德的一家酒店裡。這裡一側臨水,可以聽到泰晤士河潺潺流淌的水聲。

    夜裡梁夕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漆黑的水面,來往的船隻,搖擺晃動的小船,她趴在梁麗柔軟的腿上,哭著鼻子……

    中高緯度地區的冬天,早晨總是來得晚。

    梁夕醒來,發現自己夢裡抱著哭鼻子的是顧墨白的胳膊,他的襯衫袖子上濕了一小片。

    顧墨白將她往懷裡攬了攬,溫熱的體溫瞬間將她包裹住。

    他剛醒,聲線比平時更低沉,「怎麼今天醒得這麼早?」

    梁夕往下鑽了鑽,回抱住他:「抱歉,吵到你了。」

    顧墨白在她後背撫了撫:「做夢了?」

    梁夕:「嗯,夢到很多小時候的事。」

    許多科學研究表明,人類六歲以前的事,並不是遺忘了,而是變成了潛意識伴隨一生。

    窗外的光還暗著,寬闊的河面上,有船隻在來往通行。

    梁夕在他懷裡躺了一會兒,已經沒了睡意。

    她沒有動,顧墨白卻發現她醒了,「睡不著了?」

    梁夕:「嗯。」

    顧墨白:「要不要起來上外面轉轉?」

    梁夕:「現在?」

    他在她額頭親了親,用英語說:「早起的鳥有蟲吃。」

    頭頂柔和的燈亮起來,他們各自對著鏡子穿衣服。

    顧墨白整理好了衣領,又往她外面罩了件毛茸茸的外套。

    梁夕回頭看他,「不冷。」

    顧墨白:「空氣濕度大。」

    梁夕笑了下,沒有反駁。

    這件外套最上面的扣子有點難扣,梁夕弄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顧墨白走過來,「我幫你。」

    說話間,他低著眉,探了指尖過來,梁夕的視線從他英俊的臉上轉到手上。

    他的手骨節分明,指腹有一層薄繭,不經意間擦到她的脖子時,心尖好像被很小的電流穿過了,耳根莫名發熱。

    她懷疑某人一大早釣她……

    始作俑者並不自知。

    梁夕輕咳一聲道:「不扣也沒關係。」

    顧墨白看到了她有些發紅的耳尖:「耳朵冷?」

    梁夕:「不。」她簡直熱到爆炸。

    下秒他彎腰從箱子裡找了個白色的耳套替她戴上了。

    梁夕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簡直像只白色的小熊。

    顧墨白很快牽著「小熊」下樓。

    時間還早,長廊里靜得出奇,他的呼吸聲清晰可辨。

    梁夕禁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顧墨白抬手,輕輕按住了她的後脖頸,「偷看我?」

    梁夕背著手,舔了下齒尖笑:「沒啊,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這家店的老闆見了兩人這麼早下來,稍稍有些抱歉地說:「早飯還沒有準備好,不過咖啡已經好了。」

    靠著河岸的一側,設了些卡座,梁夕和顧墨白在那裡坐著喝完了一杯咖啡,天才漸漸放亮了。

    河面上騰著一層薄薄的霧,很快被來往的船衝散了。

    老闆很快送來了烤麵包和牛肉,牛肉的味道和在別的地方吃到的都不一樣,很美味,梁夕經不住誇讚。

    那老闆擦擦手笑:「每個來這裡的客人都喜歡這個牛肉,我這家店都開了快三十年了,要不是老顧客一直念著,我早退休了。」

    說話間,他自豪地指了指身後,「你看,這面牆上可都是我的老主顧,一會兒你們願意的話,我也幫你們拍一張。」

    梁夕:「好。」

    三十年,確實很久,這裡甚至可以算的上一座小型歷史博物館了。

    梁夕的視線跟著在那些年代久遠的照片上掃過去,有情侶,有夫妻,也有遊子……

    看到第四排時,她的視線忽的頓住了——

    她起身,快步走過去。

    照片裡的人是梁麗和宋明海,他們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乾淨整潔,嘴角掛著甜蜜的笑。

    那老闆看她感興趣,笑著給她講這張照片的故事,「他們兩個都是中國人,在塞爾維亞結婚,第一次來這裡是舉行婚禮,我還是他們的證婚人。」

    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梁夕指尖在上面輕輕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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