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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2:54:35 作者: 林城木森
    安爸爸和林媽媽也不阻止,開開心心的加入了玩瘋了的兒子和女兒,一家四口凍得哆哆嗦嗦牙齒上下打架。

    回到旅店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他們訂的家庭房只有一個洗浴室,所以要輪流去洗澡。等爸媽洗完,安辰故意拖延時間,氣的安冀出來後扯著嗓門給他講咚咚咚頭撞地上樓的女鬼的故事。

    安辰也不甘示弱,從兩個馬尾的小女孩講到死人手上的紅頭繩,嚇得林媽媽無奈求饒。

    她的一雙兒女,是她的寶藏,也是她的小祖宗。

    也許是因為認床,夜裡三四點鐘,安辰忽然從無夢的睡眠中醒來,他躺在暖和的熱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著窗簾縫隙中的月光找來了媽媽的手機。

    林媽媽拍了很多很多照片。

    姐姐在火車上睡覺的樣子,他拖著行李的樣子,一家人在路上吃的酸菜羊肉和哈爾濱紅腸,小販手裡精緻的冰雕和糖葫蘆,安辰頭一次見到冰糖辣條和冰糖方便麵,再往後翻,還有他們吃冰棍時狼狽的表情包。

    媽媽記錄下了每一分每一秒,他們一家的幸福都被保存了下來,安辰登上QQ,把照片打包發給了陳期。

    他好像明白了期期說的喜愛和嫉妒。

    最後一天他們輾轉到了雪鄉,他和姐姐把熱水瓶里的熱水全都貢獻出來做人工降雪,冰渣砸在他們的頭上,化成冷水流進脖子,安叔叔和林阿姨裹著厚重的羊毛圍巾依偎在屋檐下,任憑他們打滾胡鬧。

    雪仗打得太投入了,安冀一個失手,把手機和身份證都打進了雪裡,一家人連忙幫忙挖雪,安辰在一旁笑的彎下了腰。

    他連忙舉起了手機——哈爾濱新鮮的東西有那麼多,他看到一個只飛的太快的鳥都想拍給陳期看,更何況是這樣神奇的場景。

    「期期!我們在打雪仗,你能不能聽到我姐的聲音…對對對她在生氣,哈哈哈哈,因為她把手機扔進雪裡了!」

    電話那頭的陳期笑的倦懶溫柔,她沒有扎辮子,柔順的黑髮順著肩膀一直垂到腰間,電話鈴一響她就急忙跑了過來,連襪子都沒來得及穿。

    電話那頭傳來帶著冷氣和生氣的少年的聲音,一如小時候乾淨清亮:「我們還堆了雪人,兩個!我堆得比我姐堆得好多了,待會我發照片給你看!」

    地上有點冷,陳期換了只腳,微笑著打了個哈欠:「好。」

    「昨天晚上我們還拍了這邊的房頂,這邊的房頂可好看啦!你肯定喜歡,待會我發給你看。」

    「嗯,好。」

    「還有狗,我們住的農家院的老闆養了只藏獒,你記不記得之前書上說它是東方神犬,真的是挺凶的,像個小獅子,比我家安小黃厲害多了,等我們打完雪仗我就去拍照片。」

    「好。」

    地面實在是有些涼,陳期看了看四周,乾脆一躍坐到了桌子上,扭動了幾下整個人靠在了後面的牆上,原本嘈雜熱鬧的電話那頭忽然安靜下來,陳期察覺到異樣,輕聲開口:「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些不快,沉下聲音問她:「期期,我是不是挺煩人的。」

    「沒啊,怎麼了。」

    安辰的聲音聽起來委委屈屈的:「我給你發照片你也不回我,給你打電話你就只會說好,而且從來都只是我找你,你一次都沒有主動找過我,你這……你這不是哄人的態度。」

    陳期啞然失笑,她家沒有電腦,爸媽用的都不是智能機,為了看安辰的消息她不得不往可心姐家跑,怕錯過電話她乾脆搬到客廳看書,為的就是讓安辰少等一會兒,至於自己一直說好,因為她的確覺得很好,旅行很好、哈爾濱很好、冬天很好、安辰也很好。

    「說好了你哄我的,你這……你這也太敷衍了。」安辰有些上當的感覺,這麼多天裡,到底是誰在哄誰,他說的哄可不是哄騙的哄啊。

    「那好吧。」陳期硬著頭皮問,「那你說我該怎麼哄你。」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你這個樣子的!」安辰挫敗的遠離了賽場,拖著沉重的身子坐回到屋檐下,「每次我給你打電話都是我在給你講我的事,你從來不和我說說你的事,你也給我講講你的事情。」

    「我?我沒什麼好說的。」陳期想了一下,作業全部寫完她可以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躺在床上看書一直到中午吃午飯,午飯結束繼續回房間看書,有時候也會去客廳看電視劇,大概兩三天去找一次可心姐,去聽可心姐將一些大學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大學、有意思的可心姐、有意思的安辰、好像自己全部的樂趣都來源於別人的分享,而自己的生活的確,毫無看點。

    「呃……我最近看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書算不算,從圖書館借的《二十四個比利》,等你可以看看。」

    安辰心不在焉的問:「講什麼的。」

    「講的是一個叫比利的人,據說他有二十四個人格,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和名字,有男有女、有小孩有老人。」

    安辰有些失望,但又不能責備什麼,他看著遠處彎腰鏟雪的爸爸媽媽,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和期期的誤會已經說開了,他們重歸於好還是好朋友,他足夠在意,期期也足夠配合,可是他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又或者說是,一朝被蛇咬,即便和好之後他仍舊心有餘悸,覺得他們隨時會變成上學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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