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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2:54:35 作者: 林城木森
陳期走出辦公室時發現許惟肖還沒有走,她正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忽然聽到許惟肖問她。
「陳期,李老師是不是讓你當指揮。」
陳期,不是期期,是陳期。
陳期無聲的點頭,等她抬起頭,許惟肖已經跑開了。
陳期原以為,她並不在乎這個機會,她一直隨遇而安,從來不曾強求過什麼東西,可好像當她上過幾次舞台,體會過舞台帶給她的萬眾矚目後,她突然開始痴迷這種感覺,以至於她本想說惟肖你放心,老師讓我當我也不當的時候,忽然張不開嘴。
好像被塗上了一層陸虎的蜘蛛膠。
因為在合唱團時李老師教過她一些相關知識,而且她也已經看了惟肖指揮了兩年,這種事情她自然學的很快,下一次音樂課時就已經能站在人前指揮了。李老師非常滿意,一次次向陳期投來欣慰的目光,拍著她的肩膀說她是拯救爛攤子的救星。
每當這個時候,陳期都能感受到爛攤子的創造者站在隊伍中向她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陳期從來不敢回頭看。
她都覺得自己很殘忍,她學的越快,李老師越開心,她越自責。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這個達爾文早就告訴人們的道理,她沒想到第一次用到自己身上,競爭對手會是許惟肖。
上台前,一直和她處在尷尬冷戰狀態中的許惟肖忽然出現在後台,手裡捧著一小盒晶瑩閃亮的粉色眼影膏。
「閉眼。」許惟肖指揮著,把涼涼的膏狀體塗在陳期的眼皮上。
她負責給不能在家裡化妝的同學化妝,因為林阿姨幫自己畫好了,陳期就沒有去排隊,而是一個人站在後台等待,她沒想到許惟肖會來找她。
班裡的同學跑過來拿衣服看到了許惟肖手裡的小盒子,也吵著要塗,原本還昂著腦袋的許惟肖忽然一把小心的護住,急忙搖頭,「不行,我這個只給指揮員塗的,你不是指揮員。」
說完,別捏的看了陳期一眼,囑咐她:「那個,指揮員上台是要站在椅子上的,你別摔下來,給班集體抹黑。」
還好,即便是千軍萬馬走獨木橋,被她擠下橋的夥伴,依舊把她當朋友。
那是他們班第一次拿了合唱比賽的一等獎,全班都高興的仿佛第二天就要放暑假一樣。
後來暑假真的來臨,陳期才發現這個比喻一點也不恰當,因為暑假對她來說,只是一段無聊透頂的日子,還不如上學,至少上學還有人和自己玩。
惟肖依舊去少年宮學跳舞,惟妙依舊去少年宮學鋼琴,一向在暑假出門旅遊的安辰也報了網球課和鋼琴班,即便是晚上回家也要忙著練琴,自己再也不能隨便打擾他,陸虎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就把他送到了大伯家過暑假,陳期每天只能守著自己的暑假作業數日子,可是暑假作業不到一個星期就寫完了,日子還剩下漫長的一段時間。
整個院子裡,只有安小黃陪她玩,她經常在炎熱的午後去買棒棒冰,和安小黃一人一半。
電視機被陳望霸占的中午,她蹦躂到廚房看媽媽做飯,被媽媽揮著鏟子往外趕的時候,小腿撞上了在她身後冒蒸汽的電飯鍋。
陳期尖叫了一聲單腿蹦著往外跳,離開了廚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啊,她掰著自己的腿看,一條五厘米的紅色傷痕,一秒鐘的功夫竟然燙出了水泡。
「沒事。」媽媽對她的大驚小怪很不屑,「抹點藥,過幾天把水泡挑了就行了,沒多大事,前段時間後院你王哥哥還一屁股坐在電飯鍋鍋蓋上了呢,比你這可嚴重多了。」
陳期才不關心什麼王哥哥,她被嚇得全身一個冷顫,追問:「怎麼挑?」
「拿針挑啊,不疼,一層皮的事。」
雖然被媽媽下了「無事」的診斷書,但是陳期作為病人堅決不做家務,一年級的車禍給了她重重的教訓,她認定了媽媽不靠譜,也不敢輕易相信這個「江湖醫生」的診斷。
那段時間,她哪裡也沒有去,整日就躺在床上養傷,過了一段吃了睡睡了吃直到一見到床和飯就頭疼的頹廢日子,一個《重案六組》演完的尋常下午,她實在是無聊,於是拖著傷腿爬到了隔壁小樓的三樓陽台上。
小陽台有一把廢舊的搖籃椅,是之前陸虎發現的秘密基地。
60.
她坐在地板上,把腿從圍欄的縫隙塞出去,讓四面八方吹來的風給腿上的傷痕降溫,正晃蕩著腿回想那天那一秒鐘灼熱的痛覺時,忽然右腳一個用力不穩,拖鞋瞬間離開她往樓下砸去。
然後是一個姐姐被鞋砸中鼻子裡發出的不愉快的聲音。
完蛋,砸到人了。
陳期腿上有傷不敢輕易亂動,更何況等她慢悠悠的爬起來恐怕人家已經拿著鞋找上來了,那還不如破罐子破摔,乾脆別動。
一時間被砸中的女孩看到了一副詭異的畫面,頭上廢舊的小樓三樓,兩條腿搭在圍欄處,其中一條腿的腳還沒穿鞋,重點是這兩條腿仿佛雕塑一般一動不動,而且只有腿,沒有頭。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四周逐漸昏暗的天色和因為要下雨盪起的涼風完美的襯托著這幅靈異小說封面般的畫面。
如果是個膽子小的,恐怕早就嚇得扔掉鞋跑回家了。
大概靜止了五分鐘,見沒人上來找自己麻煩,陳期悄悄探出頭去看,一下子被受害者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