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頁

    老太太回過神來，哎哎應著，眼睛放在秦聿珂身上就沒離開過，沖人招招手笑道：「好孩子，到奶奶跟前來。」

    這婁家和章家的親戚比較有趣，秦聿珂壓根不需要婁文彥的介紹，就能從其穿衣打扮和言行舉止辨別出來。

    婁家人自詡書香世家，骨子裡清高孤傲，衣服素雅面容白淨，情緒淺淡話語也有些咬文嚼字的感覺。

    可是章家人就隨性多了，喜好鮮明，衣服也是在極度克制之下，選擇明快的顏色和款式，緊隨潮流，說笑不拘小節。

    兩家人明明是近親，卻涇渭分明！

    老太太亦是其中之最，打扮精緻、鶴髮童顏。

    她六十來歲了卻精神抖擻，眉目間依稀能瞧出年輕時驚艷歲月的靜美，與兒媳婦們呆在一處，就像是姐妹般。

    秦聿珂眸子晶亮，老太太肯定掌握了不少護膚法寶！

    老太太細細地問她是哪裡人，父母幹什麼的，與婁文彥怎麼認識的，滿屋子裡的人都住了嘴，側耳認真聽著，跟屋外的熙攘成了兩個世界。

    受到老太太的影響，秦聿珂淺笑著，不由地拿出千金的姿態，細語慢聲地一一回答，那略微咬文嚼字大方的模樣，再一次俘獲大傢伙的好感。

    「奶，我媳婦兒可心靈手巧了，您瞧，為了來見您，她鑽入廚房忙活了三四個小時……」

    說著婁文彥將精美的竹籃放到桌子上，一碟碟的吃食往外擺。

    大傢伙瞧著，臉上表情有些古怪，一個口直心快的媳婦忍不住道：

    「文彥吶，咱們家對媳婦兒的要求不高，你們討好老人買來糕點，沒人說啥。明明是店鋪里賣的京八件，咋能說自個兒做的呢……」

    秦聿珂卻笑著看向老太太，「奶您先嘗嘗。」

    另一個媳婦也嘟囔句：

    「咱們家的老太太以前可是章家唯一的千金，什麼好吃的沒有吃過呢？」

    「全京都好吃的京八件，老太太都嘗過，能好吃到哪裡去？」

    老太太卻沖大傢伙擺擺手，拿起一塊翻來覆去看了看，放到口中慢慢品著。

    京八件是京都很著名的一種宮廷糕點，因為有八種形狀口味，對應寓意八種喜事，而被當成走親訪友的必備糕點！

    只是呢，能做京八件的鋪子、廠家有很多，被批量產出擺放到供銷社裡售賣，但是老人們卻再也品嘗不到模樣精緻漂亮、口味正宗、甜而不膩、口感層次豐富。

    最主要是，秦聿珂的京八件很講究，可不是普通八件，而是包含了酥皮大八件、奶皮小八件、酒皮細八件！

    老太太咬了第一口，那種時光回溯的感覺，狠狠撞了她心尖兒一下。

    在視線模糊中，她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少女時銅鏡中梳妝的模樣。

    「好，」她略微哽咽，「這味道可真正宗吶……」

    她一瞧那竹籃不小，每一種糕點都用一張油紙包裹，外面用紅筆繪製花樣，寫著月餅的品種和餡料，數量還不少。

    老太太略微急切道：

    「彥彥，去給你幾個舅爺爺和舅奶奶送去，他們啊能吃出來……」

    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他們對於京八件的念想，是小輩們無法體會的。

    婁文彥挑眉看了眼坐得格外端莊靜美的媳婦，笑著點頭，留下幾包糕點，其餘的便拎出去了。

    老太太則將那幾包糕點，分給屋子裡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嫂子、弟妹們。

    大家有些好笑，她們都看出來老太太特別稀罕這漂亮的孫媳婦，得了一點普通糕點，當成寶貝。

    不過等她們嘗了第一口，也如同老太太一樣愣在了

    第223章 你們相信命運嗎？

    婁老太太這一輩的人們，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們年少時的婚配，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伴侶都是門當戶對、條件相當的。

    老太太們手裡的糕點，確實是比供銷社賣得精緻漂亮許多，可就因為糕點外表如此標緻，誰都沒想過是自個兒做的。

    她們不免也學著老太太般，在手裡好好把玩了半分鐘，讓小輩們也瞅瞅後，才一手在下巴處接著，小小咬了一口。

    這淺淡香酥的味道，也沒有太過驚艷，卻在口感和味道上都拿捏得正好，給人一種渾身舒坦的享受，而這種感覺擁有穿越時空的魔力，讓人的視線不由地拉長，似是看到了自己年少時。

    人老了，就喜歡念舊，尤其是她們這些人處於時代交替中，再也回不去的感覺，令她們莫名感傷與感慨。

    小輩們瞧得莫名，這就樣貌精緻點的糕點，怎麼就惹得老太太們抹淚呢？

    這時候蹬蹬一陣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老爺子們拿著糕點到了門口，一個個神情激動：「妹子，你這是從哪裡來的糕點？」

    「這得是祖傳手藝吧？我想這口想了二三十年了……」

    「對對，這狀元餅就是那會兒你成親的時候，妹夫家特別請來的老師傅做的。我吃過一次啊，就念念不忘，其餘的糕點都比不過，沒想到時隔這麼久，還能在有生之年再吃一次……」

    小輩們更加莫名其妙了，忍不住嘀咕，老爺子老太太們是不是演得太過了？

    他們永遠不知道，活到這個歲數，老人們幾乎是抱著記憶在生活，一直扭頭望著來時的路，希望時光慢點，再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