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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2:03:40 作者: 孤光與清輝
不說嘗盡人情世故,但說話做事就沒那麼火爆衝動,甚至有些溫吞,不愛出風頭。這樣的性格有好有壞,好在他能著眼自己的演技,壞在不會爭取顯得不上進。
但他最終學會的一件事就是別太委屈自己,要對自己好一點。如果不是學會了愛自己,遇到太多辛苦時,真的會撐不下去。用自己喜歡的方式來應對生活,他重新變成了站在小鎮學校領操台上,拿著音效劣質的話筒唱歌時會臉紅的少年。
聽他慢慢敘述著以前的事,邵歆順口提了一句:「那我和你一點兒不一樣。我每次回去都能引爆家庭戰爭,特別是我爸那邊。」
他顯然是想到什麼,嘴角的笑古怪又犀利。只這一句他就不多說了,轉頭去看路邊的建築。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景舒知道自己無意間碰到了邵歆的心事。關於原因他沒有追問,折下路邊野植的長葉子隨手編了一隻螞蚱遞給邵歆,「喏,送給你。」
「你還有這一手?」邵歆眼前一亮。
「教你?」
「好啊好啊!」
兩個人蹲在小路邊,揪著無辜植物的頭髮編了半個小時的小玩意兒,在把這一片禍禍乾淨之前二人良心發現,帶著五六隻奇形怪狀的昆蟲回家了。
晚飯後,兩個人被景媽媽趕去洗澡。景舒先整理好,踩著拖鞋穿著T恤坐在樓頂看星星。景媽媽端著一盤子西瓜上來,看到景舒就嘮叨:「不知道把頭髮吹乾啊?凍出鼻涕很舒服?」
景舒無奈,「媽,你知道現在幾度麼?」
小鎮落在南方,常年恆溫,冬天也能穿著T恤拖鞋四處浪。如此宜人的氣候太適合生活了。當初景舒堅持要北上打拼,景爸景媽就很憂愁,怕兒子受苦,怕他水土不服。天氣預報里說南都氣溫怎麼怎麼低,怎麼怎麼高,他們都擔心兒子會凍成冰雕或者融化成漿糊。
「家裡好日子不過,非要跑出去,」景媽老調重彈地抱怨了幾句,把西瓜放到兒子面前,「等會兒小邵出來一起吃哇,你爸帶回來的。他這個人麼其他本事,買點水果倒是會挑。」
她擺弄了一下水果盤,猶豫著不知怎麼開口。景舒看透她的心思,便說:「你想問邵歆的事?」
「是喲,」景媽擔憂地承認了,「你不是和那個馮什麼在一處麼?怎麼又是小邵了。是不是出啥子事情,娃子你咋不和我跟你爹說。」
景舒笑了一下,只和爸媽說馮其凱花心不靠譜,於是自己就和他分手了。是邵歆追的他,他覺得人不錯就答應了。這次帶回來也沒有很多意思,只是因為邵歆過年無處可去,他有些不忍心而已。
真真假假一通說,景媽哎喲了幾聲。她先是心疼自己兒子,很是罵了姓馮的混帳幾句,又心疼邵歆說:「娃年紀小小,都沒得家回。」
「是啊,」景舒摟著媽媽的肩膀,靠著她,「媽,你同我一起對邵歆好一點兒不?」
「你看你說的,他真要是你認準的伴兒,我不對他好對誰好?」景媽媽戳了戳兒子的腦殼兒,「就是你哦,長點心眼兒子,不要給人騙,也別去騙別人。」
景舒心想我被騙過一次,吃了好大一個虧,再怎麼樣老天爺也應該不會再虧待我了。總會給我一些福報的吧。
「小舒,」邵歆拿著大毛巾擦著頭髮出現在露台的門邊——他的福報來了。
不待景舒開口,景媽媽就跳起來了,「哎喲,你倆小年輕真是一個比一個棍兒,都不吹頭髮,都是想流鼻涕過年哦!」
她怒沖沖地回去拿了吹風機上來,一丟丟給兒子,「不吹乾不准吃瓜瓜。」
景舒摸摸鼻子,哦了一聲。景媽媽哼氣,對邵歆很是語重心長地說:「一定要吹乾,雖然這裡暖和但也是冬天,不能感冒知道不?」
邵歆一副乖巧軟綿的樣子,「好的,阿姨,一定會吹乾的。」
景媽媽滿意了,警告地瞪了兒子一眼下樓去了。邵歆慢騰騰地擦著頭髮坐到景舒身邊,景舒摸摸他的頭髮,說:「我剛才叫我媽對你好一點呢。」
「嗯,然後呢?」
景舒嘆氣:「效果真是立竿見影。」
「噗,」邵歆笑了,揚了揚手裡的吹風機,「吹頭髮麼?」
「嗯,好。」
兩個人互相幫忙吹著頭髮,轟鳴火燥的機器聲音結束,這個夜晚愈發顯得安靜。兩個人並排躺著看了一會兒星星,景舒似乎是困了,卻懶洋洋地不想下去。最後兩個人一起躺在了一把躺椅里。邵歆抱著景舒,讓他靠進自己懷裡。
接下來他將在這裡度過快十天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生活。陌生讓邵歆不安,但來的路上他沒有露出一點不對。只是在這安靜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靠近了自己的唯一。與其說是他護著景舒,不如說是景舒成了他心臟的護盾。
「小舒……」
「……嗯?」
「回家……你很開心麼?」在這個完全和我不一樣的,甚至沒有我的世界裡。
「開心啊,」景舒的聲音很小,類似囈語,「誰回家不開心呢?」
邵歆沒說話了,只聽景舒接著說:「你能來我也很開心。我本來以為你不願意來。」
「怎麼會,」邵歆低頭親著景舒的發旋,「你想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不是這樣的,」景舒的聲音又小了,後面的話幾乎都聽不清,「要你自己願意,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