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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53:43 作者: 涼蟬
    誰都不是成日只想那個,但那個太有意思。宋滄花樣繁多,又鐵了心要讓路楠舒服,路楠被他折騰得眩暈,喝下去的水似乎又通過毛孔排了出來,兩個人貼合的皮膚都是濕漉漉的。情.欲變成了具體的東西,呼吸、聲音,舌尖的舔舐。宋滄不強求她品嘗自己的味道,反倒熱衷為她服務。

    路楠問他到底有過多少對象,實踐過多少次,他想了會兒:「我比較重視理論。」

    他用薄被把路楠和自己裹起來,兩個人靠得很近對視。滿足之後有種疲倦的慵懶,誰都不說話,小動物一樣蹭著彼此皮膚,交換一聲兩聲笑。路楠不想動,也完全不去想任何讓自己煩惱的事情,她在被下握著宋滄的手,細細摩挲他的指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潮水一樣把她覆蓋。

    兩人洗了澡,把睡意也洗乾淨了。夜已經很深,宋滄從廚房裡拿來沒吃完的刺身和水果,烤了一點兒青菜土豆和肉片,啪嗒啪嗒跑上二樓。

    「我一直都很想跟女朋友在這裡吃飯喝酒。」他打開靠近書房那面牆上緊閉的狹長窗戶。路楠探出頭,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可以翻出去的通道,窗外是一個很窄的平台,被鐵製欄杆圍著,正好能容納兩個人坐下。

    「你是第一個。」宋滄說。

    「騙人。」路楠根本不信,「我估計是第一百個吧。」

    「我從不帶人上二樓。」宋滄正色道,「故我堂是我的,但也是鍾暘的,我不會讓人留宿。目前在我床上睡過覺的只有高宴和你。」

    路楠眉毛一挑:「……哦?高宴?」

    宋滄:「……你少看些亂七八糟的。」

    她哈哈大笑,跟在宋滄身後翻出去,兩人盤腿坐在平台上,吃吃喝喝。

    「冰啤酒好爽。」路楠哈出一口氣,和宋滄碰了碰易拉罐。

    初夏的風已經沒了春天的涼意。被日頭烘烤一天的植物暗暗地散發獨特氣味,大榕樹小榕樹濃密的氣根在風裡頭髮一樣輕輕晃動。路楠把易拉罐放在耳邊,聽見氣泡在罐子裡上升、炸裂的輕微聲音。是夏天的聲音。

    灌木叢里偶爾閃過流浪貓狗的影子。最近城市在清理流浪貓狗,朱杉推出了收養寵物送糧食的活動,外加果凍醫院一年的八折券。生意紅火,日入都僅,現在已經打算再開分院,不停遊說宋滄增加投資。他店裡那條黃金蟒不幸被主人遺棄,現在成了果凍醫院的吉祥物。朱杉天天發黃金蟒視頻,並稱「每天看十秒,招財又進寶」,在抖音小紅書上粉絲已經突破10萬大關,成為小有名氣的寵物紅人。

    一直跟法制線的高宴兩天前採訪一起工地鬥毆事件,被工地保安揍得手指骨折,現在每天三四次跟宋滄分享指頭情況,分享完總會問:我該不該跟沈榕榕說啊?我這樣是不是太弱了?

    沈榕榕並未關注高宴的傷勢,她目前全副身心投入到一個大型時尚活動里,盯上了活動和跟她們交接的一個總監。總監長得像小田切讓,也留長髮,沈榕榕天天逼迫路楠承認總監比宋滄帥,路楠抵死不說,兩人友情已然來到懸崖邊緣,岌岌可危。

    周喜英病好了些,路皓然想帶女友回家探望。但只要他一提,周喜英立刻扶著額頭,靠在窗邊沉默不語,眉頭緊皺,從腳指頭痛到頭髮尖兒,一口氣能被她嘆成曲曲折折的詠嘆調。

    路皓然人面廣,八卦多,打聽到梁曉昌和路楠分手後十分難過,失眠一夜,眼圈紅紅。為了緩和自己的情傷,他第二天就開始相親。

    路楠還跟宋滄聊起樂島學校校長和主任的禿頭。在「禿頭效應」影響下,倆人分外關注年輕人的毛髮問題,說起植髮技術頭頭是道,一邊在深夜十二點發信息說「明天的報告PPT還要加兩頁,加我和校長的照片」,一邊苦口婆心:年輕人,少熬夜。

    她說話時宋滄很專注,笑得渾身發抖。路楠靠在他身上,聽見他很平穩的心跳和呼吸。她壞心眼起,扭頭在他脖子上啃一口。

    「幹什麼?」宋滄假裝緊張,「我在這一帶粉絲很多,被阿姨和小妹妹看見了不好。」

    「你還有粉絲?」路楠吃驚,「為什麼?」

    「我在社區文藝匯演上表演過,很受歡迎。要不是年紀太大了,我去參加選秀,整個社區的阿姨和小妹都會給我投票。」

    「你去呀。」路楠說,「25歲很大嗎?」

    「我大學的時候最帥,可惜那時候沒有適合我的比賽。」宋滄環抱她的腰,低聲說,「你不是也看過嗎?在視頻里。」

    記錄西藏騎行的紀錄片裡,高宴總喜歡拿著攝像機四處亂拍。有一次他拍到宋滄在海子發愣的背影。那湖泊很小,一個人都沒有,宋滄脫光了下水游泳,出水時渾身濕漉漉,抬頭看見一片雲正跨過遠處的雪山。他也不覺得冷,水淋淋地站著,高宴在遠處把他納入鏡頭,吹了聲口哨。

    宋滄那時候已經很高,比現在瘦,頭髮比現在長。回頭看到高宴,他沖高宴豎起中指,笑了出來。

    路楠捂著眼睛:「不記得了。」

    宋滄不放過她:「不可能。你是哪裡沒記住?這裡,還是這裡?」

    他拉路楠的手去觸碰自己身體,從胸口到肚臍。路楠抽手:「流氓。」

    兩人推搡中碰倒了喝空的易拉罐,易拉罐從平台上滾下去,哐哐砸在屋檐,落到地面。在寂靜的夜裡彈出很清晰刺耳的聲音,殘餘啤酒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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