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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42:33 作者: 青枝兒
    沉靜中似有什麼在崩裂。

    「那兒……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那種地方,想從那些貴人的手裡得到消息,可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語氣極輕,每個字卻都讓許知知的心臟一陣緊縮。

    代價……

    她沒有想到十三娘會突然與她說這些,無異於是將自己的傷口扒開,還未從震撼中走出,耳邊脆弱的低呢:「你知道了,會嫌棄我嗎?」

    許知知想也不想的將人摟住,儘管眼睛被遮住,她精準圈住女子的纖腰,鼻尖熟悉好聞的香氣。

    深吸一口氣,忍著酸澀感,「當然不會,而且……他也不會。」

    她想,這些話她更是在問葉景罷。

    十三娘的身體僵住,潮濕的眼睫微微煽動,有些發白的唇色,動了動。

    艱難而又緩慢的勾起,像是鬆懈下來她閉著眼,「那就好……」

    才新添的炭火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你們……是不是要動手了?」許知知望像炭火的方向,眼皮微垂。

    十三娘的異樣,加上葉淞近些日子的忙了起來,且總有意無意的繞過她的院子,這樣一算,許知知才驚覺自上一夜之後,葉淞就沒有再踏足過她的院子了。

    「你怕嗎?」十三娘道。

    怕嗎?她活了兩世,知曉很多結局,可這一刻她還是點頭。

    一隻手撫上她的腦袋,不同於男子的深切霸道,十三娘的手很輕柔,就如她沒見過的母親一樣,很奇妙,令人心安。

    「別怕。無論發生了什麼,總之……別怕。」

    許知知眼睛上的手落下。

    她深知葉家與蕭燁川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十三娘對蕭燁川的恨意更是比她想像的更深,他們的行動她管不了,但有一件事……她或許可以令十三娘快樂些。

    「葉淞還沒代寫和離書之前,我是可以向官府呈遞讓妻書的。」

    讓妻書,多為女子自覺德行不配自請下堂一份書呈,且需要的手續也複雜,是以寫過這讓妻書的人寥寥無幾。

    可那是對大家兒言,葉府如今就她和葉淞兩人,辦起來想來不難。

    果然,十三娘聽言,黯淡的眸子閃亮起來,微微聳動的肩膀漏出掩不住的雀躍。

    許知知當即就要下床,去查探所需要的文據,又被十三娘拉住。

    她回眸,有些不解。

    「現在寫了,葉淞是不是就要叫我嫂嫂了?」微勾的瀲灩紅唇隱隱抽動。

    許知知想了想,道:「是啊。」

    就見十三娘垂下眸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本還帶著淡淡哀傷的眸子再看向她時,透著一言難盡。

    許知知:……這個表情,說實話,有點冒犯到她了。

    「怎……怎麼了?」

    十三娘想起葉淞每每對著許知知喊起嫂嫂時,那熱烈的幾乎將人吞掉的眼神時,忍不住哆嗦一陣,嫌棄都快從眼睛裡溢出來:「太噁心了,還是再等等吧。」

    一旁的許知知就鬱悶了,反駁:「怎麼會噁心呢,雖然他這個人是難以靠近了些,可對身邊人都是極好的。」

    她以為十三娘是對葉淞有刻板印象,想著扭轉一下。

    「哦?」

    女子較真蠢蠢的模樣,叫她不由得想起兩人初見時,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下壓著眼睫眯起一隻眼睛,她湊近壞壞的道:「可我就是不喜歡他喚我嫂嫂,怎麼?他喚你嫂嫂很好聽?」

    許知知急了,急於替葉淞收買些好感,脫口而出:「他喚我嫂嫂可好聽了,特別是……」床上的時候,可性感可……

    刺激……了。

    許知知抿起唇,只想瞬間消失。

    十三娘得逞,支著下巴慢慢欣賞著女子尷尬的神情,眼見著許知知的臉從白到紅,熟透了般,才消下去些,她又長「哦」著尾音。

    許知知:……

    翻來覆去幾次,十三娘才依依不捨的放過她。

    許知知望著斜靠在桌邊,一副餘興未盡的模樣,拳頭莫名硬了。

    「什麼事?」

    沒錯,她已經數不清掉進十三娘的陷阱多少次了,這次明明又是她挖坑讓自己跳,卻反過來倒打一耙說自己傷害了她單身的心靈,屬於內傷,自己必須答應她一件事,否則她就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那她還要不要面子了?許知知無奈答應。

    十三娘挑了挑眉,歪撐著手肘,掌心在下頜處反覆轉著圈,「嗯……也沒多大事。」

    許知知:「……」

    「你藏的梅花湯餅被我吃完了。」

    「……」她就知道,她那日回來都懶得再去看。

    許知知忍著想薅她頭髮的條件反射,大度的道:「沒事,軟軟昨天又做了些。」

    十三娘擰著眉,低嗯了一會,道:「我說的就是昨天的那些。」

    ……

    夜晚的府邸,檐下掌著燈,幽靜無聲的院子裡,雪花消融。

    未關緊的花窗,一眼望過去,長案旁男子清雋的身影挺拔,鋒銳輪廓,淡淡的青光投射在他眼中,閃著熠熠的光輝。

    手下流暢的筆尖驀然一頓,他抬頭看向外面。

    「噔」的一聲,樹下的嫩黃色毛絨身影踹了一腳樹幹後,飛速的跑離現場,諾大的斗篷鼓鼓的像小肉包一般滾走,一陣雪塌的聲音。

    許知知從毛絨的斗篷里露出臉蛋,朝著他招手,緊斂的眉目逐漸溫和,葉淞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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