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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25:53 作者: 丁丫
    第三天,他精神崩潰地抱著孩子徘徊在醫藥大樓門口,遇到了即將返程的蘇淩霆。

    蘇淩霆注意到他懷裡抱著一個哭啼的嬰兒。

    這很反常。

    莫小偉也注意到了蘇淩霆。這個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拎著皮質公文包,像是來辦事的有錢人。

    「哥,」他一邊雙臂搖晃哄勸嬰兒,一邊朝他走去,「等人嗎?」

    蘇淩霆冷冷地看他一眼,沒有搭理。

    「這是我女兒,好看嗎?」女嬰好像聽見有人介紹她,啼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三天的嬰兒大多還是皺巴巴、黑乎乎的,但這襁褓中小孩卻白嫩可人。

    她睜開眼,看著蘇淩霆。

    蘇淩霆看了女嬰兩秒,目光移到莫小偉身上,轉身走到一邊,尋了個位置坐下。

    莫小偉不依不饒地跟過來,說:「哥,這可真有緣,這孩子看見你就不哭了。」

    蘇淩霆不耐煩地看表。

    小孩的眼睛滴溜溜地瞧著蘇淩霆。

    莫小偉瞥到蘇淩霆的海鷗牌手錶,忽然說:「哎呀,哥……不行,我肚子痛,要去廁所……孩子……孩子你幫我抱一下。」

    話音剛落,莫小偉放出一個臭到令人作嘔的屁來。蘇淩霆皺起眉毛,莫小偉一臉「大哥你快接下孩子不然我要當場表演拉屎」的表情。見蘇淩霆仍不為所動,莫小偉似乎真的忍受不住,要將孩子直接放石凳上。他這才動了惻隱之心,將孩子接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當下,莫小偉一把抓起蘇淩霆的公文包,飛也似地跑了。蘇淩霆大叫不好,可懷中的嬰兒似有感應,嚶了一聲。蘇淩霆低頭,她緊緊地拽著他的衣領,好像生怕再次被人遺棄。蘇淩霆心中一震,居然忘了追人。等他回神過來,莫小偉早已沒了蹤影。

    嬰孩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1991年12月7日生,生母冉蘭蘭難產死亡。

    冉蘭蘭是誰?那個人不是楊素梅的男人嗎?難道這個男人在外面還有個女人?可這還不是最讓他頭痛的——這次他是單獨來b市辦事,包被搶了,身無分文,回b市的車票也在那包里。

    他返回醫藥公司,人基本都下班了。他好不容易逮住一個面熟卻叫不上名字的人,將手錶留給他,問了他要了兩件事情:1、楊素梅的住址;2、三塊錢。

    楊素梅的地址,二十多年後,孫強遞給了蘇然。

    青山村的那個地址,不知為何落在了金銘路的房子裡,被人折起來墊了桌角,現在陳煥庭發現,遞給了蘇然。

    第57章

    晚上,兩個人找了一家餐館吃飯。

    他們等在休閒區等待,排號的顯示屏壞了,怕過號,陳煥庭去接待處詢問。

    她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在她研一那個冬天,他們第一次去到青山村,她給陳煥庭拍的第一張照片的那天,居然是她的真實生日。

    得知身世後,她一直以為這是個巧合,所以那張照片她念念不舍地帶在身邊。沒想到上天的暗示不止如此,這個在青山村留下的背影,最終帶她找到了生命的歸宿。

    兜兜轉轉一圈,像在畫一個圓。只是在路徑中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走的是直線還是曲線、到底要去哪兒,直到接近真相才發現,終點,也是起點。

    她正盯著他發呆,他已經問完向她走了過來。

    「走吧,」他說,「到我們了。」

    蘇然卻說:「陳煥庭,你搬到風華金都來吧。」

    這其實是一句廢話。風華金都本來就是他的,他才是真正的房主。

    陳煥庭愣了一瞬,飛快地笑了下:「好。」又意味深長地說笑道:「但先吃完飯。」

    蘇然的臉頓時紅了。

    她很想打他。

    -

    在回程的路上,蘇然覺得陳煥庭車開得飛快。

    電梯從-1到1樓,進來好幾個人。電梯一下侷促起來,一位奶奶推著超市小推車直接橫在了蘇然和陳煥庭中間。除了16f,電梯燈3f、8f、10f、11f、12f次第被按亮。中途超市老奶奶到了,門口的幾個人先出去,老奶奶顫顫巍巍地拉著推車下了,那幾個人又上來。一路走走停停到了11樓,終於只剩兩個路人。前面一人拎著包出去,後面一低頭族緊隨其後。眼見著轎廂空了、門要合上,陳煥庭剛走到蘇然前,一隻手忽然把住電梯門。

    「還沒到11樓啊。」低頭族扒開門,喃喃道。

    陳煥庭:……

    蘇然仰起頭,別有意味地看著他,臉上笑意若隱若現。

    終於到了12樓,低頭族走了,陳煥庭快速按了關門鍵,二話不說就吻了下來。

    「為什麼要買16樓。」他後悔地抱怨。

    她戲謔地笑他:「你怎麼像個毛頭小子啊,陳煥庭。」

    進了門,兩人直奔主題。蘇然被抵到牆上,玄關、客廳、餐廳的燈像惡作劇的小孩彈鋼琴一樣,隨機地摁亮又被關掉。明暗切換之間,陳煥庭忽然感到身邊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撲他,轉頭一看,大黃。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將大黃拎到次臥,關好門,回頭蘇然在牆邊樂得直不起腰。他過來捏著她的下巴,有點懲罰性地吻她,兩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終於不知道誰絆了誰一腳,兩人齊齊跌落在客廳的沙發上。外套不知何時已經脫落,頭頂只剩一圈吊頂的昏黃燈帶。他們忽然停住,注視著對方,過了半秒,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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