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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25:53 作者: 丁丫
他們在東京呆了兩天,又用jr-pass去了周邊的鎌倉、橫濱、千葉幕張。這十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專業,但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路上總是歡聲笑語。蘇然拍了好多照片,個人的、小群體的、大合照的,或者乾脆錄像。若是到了不錯的景點,不一會兒朋友圈齊刷刷就會出現這幫人各自的打卡照片,然後下面又會出現相互的吹捧點讚。離開那晚他們去東京鐵塔,做攻略的那名同學找錯了路,他們走了好大一段安靜的小路,亮燈的鐵塔就在眼前,他們竟然應景地邊走邊唱起了梁靜茹的《想念是會呼吸的痛》。
而到了大阪京都,城市褪去現代都市繁華,一股醇香悠久的歷史感迎面撲來。京都是一座很安靜的城市,就連紅綠燈都是用鳥兒的布穀聲來倒計時,生怕機械的人造聲會破壞這一份古韻。到達京都的第二日,他們乘船去內海參觀三座島。島上有很多奇奇怪怪卻很出名的建築,黃敏敏說這都是日本世界級建築大師的作品,蘇然不敢苟同。他們在其中一個小島住了一晚,離開時,蘇然卻都不記得這三個小島具體叫什麼,只記得回到京都的那個下午,天色很陰,海上風浪很大。
是真的很大,他們乘坐的船在海上劇烈地起伏,有好幾次海浪都打到窗上玻璃,像是要將整個船淹沒。王壯壯、黃敏敏,還有幾位同學都暈船去了洗手間。蘇然強裝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陰沉的天,像暴風雨前夕,再看了看表,計算著到岸的時間。
「別怕。」忽然有人坐過來,對她說。
蘇然回頭,是陳煥庭。
「我沒害怕。」她面若無事。
「那就好。」他笑了笑。
這時一個巨大的浪狠狠地拍在蘇然坐的窗邊,嚇得她一下坐直了身體。
「我不會游泳。」她終於哭喪著臉說。說完她便想到上一次兩人坐纜車,蘇然說到如果掉下去,陳煥庭說那正好「沒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同年同日同日……」
可這次陳煥庭卻沒說逗她的話,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我會,而且我是游泳健將。」說完又轉移她的注意力,示意船頭,「你看駕駛艙里,船長多鎮定,還開著音樂和副手聊天。」
其實對於這段回憶,蘇然很不確定它的真實性——她不確定、也不相信陳煥庭會握住她的手,她想也許這段戲是自己杜撰出來的,也許陳煥庭根本就沒有坐過來。但是如果沒有這些,她也無法解釋腦海里為何會深深記得這個慌亂的下午,以及窗外白色泡沫的大浪和海面上陰鬱深沉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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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日,他們在東京有半天的自由活動時間,下午5點的飛機回國。有的人想去秋葉原,有的人想去澀谷,有人想去銀座,於是分頭行動。黃敏敏和另外一名女生劉燦出國之前就被同學列了一堆化妝品要帶,她問蘇然要不要去澀谷那邊,蘇然其實也有東西要買,蘇淩霆馬上五十大壽了,她正好去買生日禮物。
蘇然不知道陳煥庭怎麼安排,給他發信息:你明天去哪裡?
陳煥庭:還沒確定。
蘇然想了想:你們組的黃敏敏在說好像要去澀谷那邊。她沒叫你嗎?
消息送出去沒多久,黃敏敏忽然開心地跑過來:「蘇然,我們明天有搬運工啦——我叫了陳煥庭,他和我們一起。」
話音剛落,手機信息來。
陳煥庭:現在叫了。
蘇然握著手機,心裡暗笑:她也告訴我了。
這時,又來了一條。
王壯壯:蘇然,明天你打算去哪裡?
蘇然:秋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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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谷有全世界最大的十字路口。蘇然對這個地方印象深刻,那年蘇淩霆帶著她站在馬路邊,她完全愣住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同時過馬路。蘇淩霆笑著握住蘇然的手,嚇唬她說:「然然,你要把爸爸抓緊了哦,這裡人這麼多,走丟了我可真找不到你了。」蘇然那時初三畢業,已經有了一點少女叛逆心思,出門很少再像小時候那樣牽住蘇淩霆。但這次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拉著蘇淩霆的手,過了馬路才發現手心都握出了汗。
等他們四位同學出了地鐵站,蘇然在黃敏敏和劉燦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表情。這裡人潮洶湧,每分鐘約有3000人通過,每天約有250萬人在這走走停停;八條道路互相交錯,四個路口都有行人站立等待。信號燈一亮,人群便如散落的珠子般自由通行。
黃敏敏咽了咽口水:「我們要走哪個方向?」
蘇然指了指左前:「那邊。」
話音剛落,綠燈亮起,人流將他們推向路中。相互穿插的人群很快將他們擠散。在一堆來來往往陌生人中間,蘇然陡然生出一絲迷失感。而這時,有人抓住她的手。
這一次,是真的抓住了她的手。
陳煥庭站在匆忙而嘈雜的人海中,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人多,別走散了。」
蘇然愣了一下,但瞬間就明白了。
她忽然很想笑,拼了老命才忍住,但笑意實在太洶湧,她只好轉過頭不看陳煥庭,對著前面一個路人甲佯裝鎮定地點點頭:「嗯。」
出於習慣和禮貌,日本人路人甲雖莫名其妙但也向她點頭回禮。
蘇然更加想笑,幾乎快憋出內傷。
但陳煥庭已經拉著她往前走了。
她回握住陳煥庭,跟上他的步伐。生怕太松,也不敢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