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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25:53 作者: 丁丫
陳煥庭並沒有看她,接著又放出一大把牌:「334455667788。」
周雯笑得更加得意,以為陳煥庭將會繼續出牌,蘇然卻慢慢悠悠地扔出一大把:「991010JJ□□KK。」
陳煥庭攤手:「不要。」
劉景明喜上眉梢:「好牌,請繼續。」
周雯盯著蘇然的手:「這都能接上?你還有多少張牌?」
蘇然動了動手腕兒:「很多。」
周雯當機立斷:「炸彈。」
蘇然跟上:「炸彈。」
周雯:「這麼多炸彈?」又想了想,「應該還有炸彈,煥庭學長,你還有嗎?」
劉景明立刻抗議:「哎哎哎,怎麼回事,自己打自己的。」
周雯:「在你哪裡?」
劉景明高深莫測:「你猜?難道我就不能握一手好牌?」
周雯又想了想,盯著蘇然手裡的牌數,說:「不要。」
蘇然聳了聳肩,將手中的牌悉數放下:「從3到A,連子。」
劉景明拍手聲道:「漂亮。我們終於贏了!風水輪流轉啊。」
周雯癟癟嘴,無奈地看向陳煥庭,湊過去想看他的牌,陳煥庭卻將牌一把塞入桌面打過的牌里,隨手和了和。
劉景明興致勃勃地準備洗牌:「再來再來。」
蘇然卻站起來,意興闌珊地說道:「我不來了,我去看看車好了沒。你們再找個人吧。」
說罷也不管劉景明的挽留,直接往房間外面走去。
劉景明留不住她,眼睛看向陳煥庭,陳煥庭沒看他,目光盯著蘇然,昏暗的燈光下神情有些蕭索。周雯招呼遠處的同學試圖再開一局。劉景明握著手中的牌有些為難,陳煥庭起身說道:「你們玩兒。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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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出了門一路往村頭走去。村里晚上沒有路燈,青石板上映著淺淺的月光,潮濕的空氣中混著農村特有的動物糞便的味道。蘇然走了一段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轉頭一看,果然有個高大的身影隨著她的回頭停住腳步。
兩人對視了兩秒,那個身影走到有光的地方:「是我。」
蘇然問:「你跟著我幹嘛?」
陳煥庭慢慢走下來:「我也去村頭看看。」
「怎麼不和周雯她們打牌了?不是很有默契贏得很爽嗎?」
陳煥庭沒說話,走到蘇然身邊。
話說出去蘇然才意識到嗆人得很,不但嗆人而且直白,直白到她好生掩蓋的心思都幾乎顯露無疑。蘇然頓時有些後悔,找補似的給自己下台階:「最後一把你故意放水的吧。有連子餵到我手上,最後自己握著兩個炸彈餓死。」
陳煥庭淡淡說道:「輸是遲早的事,劉景明那裡的牌我逃不了,周雯手裡也是些碎牌。」
蘇然不想和他翻舊帳,她當時就已經拿定主意贏一把就走。但只要一想到剛剛——哦不——不止是剛剛,還有下午,周雯和陳煥庭的身影在她前面晃啊晃的情形,她心裡就堵得跟早高峰的路況一樣。
「你不用照顧我的情緒,」蘇然說,「不用做中央空調。」
「中央空調?」
「是啊,你不知道?」蘇然好心解釋,「中央空調不就是統一地、好心地、無差異地向所有人散發熱量和溫暖嗎?」
陳煥庭聽到這個解釋,面色一沉。
蘇然知道自己又嘴快過腦了。其實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也沒資格說這樣的話。
陳煥庭向來受到女生的青睞,在蘇然還在運營公眾號的時候,後台就有不少衝著他來的留言,看頭像與暱稱便知是冒著粉紅泡泡的女生。這實在也再正常不過,陳煥庭單身一人,英俊瀟灑,又熱心公益,有女生喜歡很正常。蘇然她自己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既然可以有蘇然,那為什麼不可以有周雯?
蘇然又不是他的誰,在外人眼中,他們不過就是關係比較好、曾經一起共事過的校友而已。
是的,就是校友而已。可蘇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暗地裡也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那一股氣攛掇著、試探著,自我麻痹自我放縱,在捅破天窗之前揮霍著最後一點可以發揮的驕縱與任性。
她想,她和陳煥庭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彆扭的,沉默的,怪異的,要麼不說話,要麼一說話就夾槍帶棒、酸不溜秋。
懊惱和挫敗再次撲面而來,她覺得自己很失敗,心情就跟五十歲更年期發作的大媽一樣,時晴時雨,說變就變。
打破沉默的是陳煥庭的手機鈴聲。黑夜中,「周雯」兩個字格外顯眼。
陳煥庭看了蘇然一眼,蘇然卻忽然轉了頭,一言不發地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她不想聽,可耳朵仿佛故意和大腦作對一樣,清晰地收入身後人的聲音。
——什麼事?
——還沒到。
——等一會兒。
——好,你看著辦。
……
那股氣又沸騰起來。蘇然恨恨地往前沖,想逃離陳煥庭聲音的範圍。可不知是夜間路滑還是走太快,蘇然腳底忽然打滑,一屁股跌坐在下坡台階的青石板上。這一屁股跌得結結實實,痛的她不禁發出靈魂拷問:平日裡吃的肉呢?!都長哪裡去了?!
她還沒找到答案,有人從後面趕過來急急蹲下:「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