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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25:53 作者: 丁丫
    收音機里傳來捏聲捏氣的戲曲。

    「我可能太笨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蘇然莫名其妙地沮喪。

    陳煥庭慢慢鬆開她:「知道做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嘗試做。」

    蘇然抬起頭,陳煥庭的臉好像已經隱入了黑暗中,只剩那雙眼睛認真地看著她。

    仿佛是警示,是告誡。

    她沒來頭地心裡一痛,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陳煥庭沒有猶豫:「是。」

    蘇然低下頭,退後一步,笑道:「是,你是對的。」

    這時,身後有人叫道:「陳煥庭?煥庭學長,是你嗎?」

    一個長發飄飄的身影走過來,蘇然看不清她是誰,但卻莫名能嘗到空氣里她笑容的甜味,就像蛋糕店的甜品一樣。

    「我就說是你,」甜品說道,「景明學長跟我說你最近在跑步,我想巧了,我也在跑步,說不定會遇上,沒想到還真遇上了。」

    能在這犄角旮旯黑黢黢看不清對面長什麼樣的地方巧遇上,不是練就火眼晶睛的孫悟空那就是前世擰斷脖子的緣分。蘇然忍不住想。

    「蘇然學姐?」甜品還認出了她。

    「你是……?」蘇然努力認人。

    「我是周雯。」

    「哦……原來是你。」蘇然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們跑步嗎?一起?」周雯大方地對陳煥庭發出邀請。

    「我今天的運動量夠了,」蘇然說,「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個人真作。

    第25章

    陳煥庭再沒有在夜晚的操場上見過蘇然。

    蘇然陷入了人生二十四年以來,最深刻的反省。

    她是怎麼了,她是一個有男朋友的人,怎麼可以去招惹別的人?她內心焦灼而慌張地承認,是的,她應該是喜歡上陳煥庭了。但這怎麼可能,她明明不是喜歡的沈睿嗎?可這份喜歡,好像和沈睿的喜歡不一樣。她和沈睿異國這麼久都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思念;她和陳煥庭只是庭三個月沒見,她心裡就蓄積了厚厚一層想看到他的衝動。他的微信朋友圈、他們的對話,被她一遍一遍地翻出來;「忙嗎……」「在做什麼……」一遍一遍輸入對話框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她像是在賭氣,又像是不甘心,內心反覆地唾罵自己,可最後還是不要臉地去操場夜跑假裝「偶遇」。

    當陳煥庭抱著她的時候,天知道她是多麼拼命才抑制住想擁抱他的衝動。

    完了,蘇然,她對自己說,你變了,你變成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人。

    活該陳煥庭對你說「知道做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嘗試做」。

    他已經很紳士地給你留面子了。

    他一定打心眼裡瞧不起你。

    想到這裡,蘇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伸手一摸,竟然是淚。

    這種感覺,真是難受極了。

    -

    這一晚,蘇然輾轉反側。

    她前前後後想了很久,覺得最大的問題出在她和沈睿的異地戀,空間距離使得她的生活出現了空虛,陳煥庭也許就是她一時新鮮的精神寄託。她要努力將事情扳回正軌上,要加強與沈睿的聯繫,要維護好以前的感情。她甚至覺得,或許可以和沈睿開誠布公的談一下——他們從小就是值得相互信任的朋友,他曾經多次幫她檢查出作業的錯誤,這次也能告訴她癥結所在。

    所以,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內,蘇然主動和沈睿打了很多視頻電話,但要不就是沒接,要不就是沈睿在忙,沒說幾句就掛了。

    她不知道,那個時候,沈睿的溫柔鄉已經悄無聲息地將他包圍。

    沒過多久,她收到一封L開頭、@後面是沈睿大學地址的郵件。裡面有一張照片,一位女生挽著沈睿的胳膊,笑得很開心。

    這一刻,蘇然腦海一片空白。

    可奇怪的是,她卻也能很鎮定地看完這個名字的拼音和這張照片兩人的表情,甚至內心鬆了一口氣。

    -

    蘇然拒絕了秦玲老師的回訪青山村的邀請。

    可沒過一天,她的導師戴老師告訴她這周的出差調研點是雲龍鎮的福利院,青山村屬於雲龍鎮的下轄村莊,正好與學校團委一起過去。

    蘇然想到自己回復秦玲的理由是導師不放行……

    真是啪啪打臉。

    更讓她感到難堪的是,上了大巴車,她假裝找座位,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陳煥庭。

    他的目光幽深而明亮,與她交錯。

    蘇然覺得那眼神就像一記無聲的耳光,啪一下扇到她臉上。

    她想如果我解釋,是不是多此一舉,又欲蓋彌彰。

    她隨便找了個座位,把自己埋起來當鴕鳥。

    活動是兩天。

    蘇然儘量避免與陳煥庭的接觸,她只在第一天上午參加了學校與村里一起舉辦地聯合會,陳煥庭以「梅遠基金」的參與者和「物托幫」的主創人的身份與校領導、村幹部一起坐在台上,人模狗樣地侃侃而談。蘇然在會場裡如坐針氈,只聽到一半就起身離開,在村頭等了半個小時公交,又坐了一個小時公交,到了雲龍鎮的福利院,採集那裡的數據。

    雲龍鎮的福利院裡有兩名老師、八個小孩。一名老師是村裡的退休老師張玲陽,另外一名是一位跛著左腿、左手顫抖的殘疾人。張玲陽說她方芳,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十五歲出去打工,工地里被攪拌機傷了左邊身體,老闆不賠,又沒錢打官司,只好回到鎮上。鎮裡的幹部見她實在可憐,便讓她來福利院幫忙,重活幹不了,洗菜做飯還行,吃住都在福利院,每個月100塊低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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