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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25:53 作者: 丁丫
「就這樣?」
「不然呢?」
蘇然看著陳煥庭的眼睛。
「怎麼了?」陳煥庭知道蘇然已經知道他看到了扉頁的詩句,深問下去二人都會尷尬,停了兩秒還是追問道,「是本子裡還夾了什麼重要東西?」
蘇然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欲言又止,對視良久,她忽然放棄地轉過頭。
「沒有。」蘇然把本子扔進包里,心裡瀰漫出大片無可名狀的失望與失落,甚至還有一些不值錢的傷心,「走了。再見。」
第13章
第一次調研結束後,蘇然他們返校做好了初步的可行性報告。在合作工作中,蘇然對陳煥庭的評價是一位極為靠譜、有領導能力且善於協調的人,有時候分配的任務小組其他人來不及完成,他也不計較,不聲不響地就做了,也從不標榜。後來他們在臨江大廈的電梯裡碰到一次,他出去,蘇然進來,也沒有多說話。
第二次調研在寒假,為期五天。因為放假回家的緣故,參加的人比第一次少,劉景明也沒有來。在上一次的基礎上,這次調研需要更深入的走訪和核實。帶隊老師秦玲精簡地將人數兩兩組合,本著「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原則,蘇然和陳煥庭分到了一組。
他們一個上午走訪了三家,到了羅爺爺家,覺得有些冷,便坐下來烤了會火。青山村的房子少有混凝土的,大多還是土坯房。看上去不經事,但是牆厚土實,屋裡點上柴火很快就暖和起來。家裡只有羅大發和七歲的孫女羅翠翠。翠翠的母親生下她就跑了,再沒回來過;父親羅壯目前也在外省打工,家裡就剩這爺孫倆。三人聊了一會兒,羅大發起身去廚房做飯,還熱情地讓蘇然和陳煥庭中午就在這裡吃。他倆本自己帶了麵包,但也沒拒絕。中午在村民家吃飯也是平常的事兒。
羅大發走後,陳煥庭還在本子上記錄。
「你在寫什麼?」蘇然好奇,她和陳煥庭走訪的是同樣的人家,但是每次結束後,陳煥庭好似記錄得都比她多。
「什麼?」
「你每次好像都比我寫得多。」蘇然湊過去,果然見到陳煥庭的本子上有一個複雜的統計表格,每家情況、人口、性別、年齡,甚至身高體型都有備註,不免嘆道,「你做事真的很細。」
陳煥庭笑笑,不疾不徐地把最後幾個字寫完:「也不是全為了這個。」
「那是什麼?」
「我和劉景明在臨江大廈有個辦公室。」陳煥庭合上本子。
「我知道啊,我們在電梯裡碰到過。」
「你好像也沒好奇我們在做什麼?」
「好奇是好奇過的,沒找著機會問,」蘇然其實是想說沒那麼熟,也不好意思問太多,但既然陳煥庭這麼有傾訴欲,她就順從地問道,「那你們是在做什麼?聽說是創業?」
「是的,」陳煥庭點頭,「舊衣物回收。」
「舊衣物回收?然後呢?」
「然後想辦法把它轉化為產業。」
「沒有人想買舊衣物吧?」蘇然問。
「對,但是我們現在就是在幹這件事。」
這件事情的起源其實也和「梅遠基金」有關。本科時候陳煥庭參與「梅遠基金項目」,發現村裡的孩子衣物破的破、舊的舊,小朋友撿大朋友的、大朋友撿成人的,而同時他所在的大學校園,同學們都會產生穿不壞、但已經失去新意的衣物。這一現象在校園跳蚤市場特別突出:衣服都是五塊、十塊地甩,賣不完的最後都扔到了環衛工阿姨的車裡,頗有些「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感覺。於是他和帶隊老師商量,捐贈了不少乾淨衣物給山區兒童。可沒想到這一號召導致「供遠遠大於求」,A大的舊衣物支援了兩個村莊後,還綽綽有餘,以至於陳煥庭的宿舍到畢業時幾乎都快成了倉庫。
而這時,他忽然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可以研究的課題。
「我本科畢業之後,花了一個暑假的時間研究了這個問題,發現國內還沒有形成一個非常成熟的產業鏈。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新衣服產生,它們從布料變成衣服,通過買賣到我們手裡,穿過一段時間後,它去了哪裡,好像並沒有人注意過。」陳煥庭頓了一下,「你注意過嗎?」
蘇然確實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她的衣服很雜,商場買的高檔貨和淘寶買的便宜款都有,只要好看她就下手。雖然家裡衣服多,但她家的阿姨每年都會清理一批。到A市念研究生後,她在的四人間有一人公派出國交流、一人半走讀,宿舍基本就是她和陳倩的天下,可饒是這樣,她也覺得收納空間太少,一度產生過想在外面獨立居住的想法。
「我還真沒注意過,」蘇然說道,「可能最後還是扔了?」
「扔了之後呢?」陳煥庭又問。
「之後?垃圾站?或者分解?」
陳煥庭笑起來。他撥弄了一下柴火,說道:「中國每年大概有超過2000噸的舊紡織品產生,可真正能得到有效二次利用的不到10%。剩下的絕大部分都是扔進垃圾桶,最終被焚燒填埋。這既是對環境的污染,也是對資源的浪費。」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們現在做的其實是『收廢品』的事情?」
「可以這麼理解。」陳煥庭笑道,「廢品是放錯地方的資源,不是嗎?」
「那你們把收集起來的舊衣物怎麼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