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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25:53 作者: 丁丫
陳煥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外面的樓棟。蘇然說:「今天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喝茶。」
「客氣了。」陳煥庭沒說好也說不好。
她公式化的寒暄,他也公式化的紳士。
然後她關上了門。
「嘭」一聲,車裡一個世界,外車一個世界。
陳煥庭並沒有馬上出發。時間過去五分鐘,單元樓的一樓亮了,然後二樓、三樓、四樓……
當第五樓的燈亮起來,陳煥庭忽然發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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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煥庭到酒吧的時候,桌上已經空了幾個酒瓶子了。「約定「是他們常聚的酒吧,今天卻換了一個新鮮的駐場面孔,二十多歲的樣子,聲音卻很滄桑,抱著一把吉他,在台上唱著動力火車的歌:
「那就這樣的吧,
再愛都要撒樣啦啦,
那就放手吧,
再愛都無需掙扎……「
「歌詞錯了。」陳煥庭坐下,說的第一句話。
「什麼?「孫正問。
陳煥庭朝前面看了看,拿起一瓶酒,喝了一口,「駐場的,歌詞順序錯了。」
孫正笑了:「這歌你很熟?動力火車,台灣很早的一個組合了。」
「還行吧。」陳煥庭隨意答道,「有幾首歌還不錯。」
劉景明拍拍他的肩膀,「我記得有段時間你好像很喜歡這首歌,單曲循環。」
「是嗎?」陳煥庭挑了挑眉毛,「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關注?我明明最喜歡聽《忐忑》。」
「哈哈,」劉景明拿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今天送蘇然,有沒有很忐忑?」
「為什麼?」陳煥庭頓了一下,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孫正也笑了,「白素不是很敏感的嗎?據說只要有磁性生物靠近煥庭,方圓百里內她都嗅得出來。不過煥庭,這女人可以寵,但卻不能慣,有些習慣養成了,要改掉,她們就會尖叫著說:『哎呀,你不愛我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是……』」
眾人大笑起來,陳煥庭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崔齊嘆道:「女人吶,就是這樣。恨不得每天都拿一根繩子把你拴著,在你身上安裝一個攝像頭,必須知道你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在幹什麼。我的前任就是這樣,居然還去搞複製了一個我的SIM卡,可以隨時監控到我的電話。真是受不了受不了啊……」
劉景明用腳踢了他一下,道:「說得自己是只好鳥一樣——腳踏兩條船的時候,我可沒少幫你打掩護。」
「兄弟情深,說那麼多幹嘛。」崔齊碰了劉景明的啤酒瓶,自己喝了一口,又問,「煥庭,白素平時對你也很『關心』吧?「
陳煥庭展開雙臂搭在沙發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哈哈,我不說了。」崔齊往自己嘴裡送了顆花生,話題忽然一轉,「不過今天看到蘇然,也夠吃驚了。她居然單身了。畢業時候不說已經訂婚了嗎?今天居然單身了!哎……其實我誰也沒告訴,上學那陣,我可暗戀了她不少時候……」
劉景明奪過他手裡的酒瓶,換了一瓶礦泉水:」我們班哪個女生你沒有暗戀過……「
「哎呀劉哥我說真的,那個時候我可還是真心的……我偷偷給她寫過情書……」崔齊打了個嗝,越說越起勁,抓起劉景明的手,慘兮兮地摸自己的臉,「但好像送錯人了,送信的人送到隔壁班叫徐然的女生手裡,搞了一個巨大的烏龍。」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劉景明無奈地拍拍崔齊的臉,「活該你單身。「
崔齊瞪了瞪劉景明,也傻笑起來。
陳煥庭看著這鬧劇,笑了笑,起身,「我去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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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長長地走廊,陳煥庭終於沒那麼胸悶。洗手間旁邊有一扇窗戶半開著,他靠在臨窗暗黃色花紋的牆壁上,抽出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隱約有音樂傳來,換了一首,變成了陳奕迅的《落花流水》。
陳煥庭聽了半天,忍不住兀自嗤笑一聲。這突如其來的詭異笑聲讓旁邊經過的一位美女嚇了一跳。陳煥庭看了看她,笑容也沒收,就那麼掛在臉上,仿佛也不值得為陌生人掩飾,淡淡說了句抱歉。
而這位美女的電眼卻頻頻飄過來。
「帥哥,借個路唄。」
他又看了看她,笑容變成了高深莫測的哂笑。他沒說什麼,在煙霧裡側身讓道。轉過去的時候,發現那暗黃色的牆紙上,有凹凸的質感,上面重複地印著一種花。
是什麼花?
陳煥庭用手分辨了一下,是櫻花。
——「噢,好漂亮的櫻花!」
——「你知道櫻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是愛的微笑。」
煙忽然燙到了手。陳煥庭回神,菸頭掉落,指尖稍微發紅。他忽然不想撿,用腳提到垃圾箱旁,然後他走到衛生間的洗手台,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他需要給白素打一個電話。
他迅速掏出電話,按了一串數字,撥出,忽然又掛斷。
那串字數,他今晚才聽到,並沒記錄,可人的大腦真是奇怪又可怕,只要他閉上眼,那串數字像印刷在了他腦海里一樣。
他定定地靜了兩秒。
這時,白素的電話打來了。
——在「約定」。
——你要來嗎?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