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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19:12 作者: 禮也
梁勘沒什麼所謂,邊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邊說:「遠著呢,太忙了。」
她慢吞吞在他手後也拿了顆提子,放進嘴裡嚼:「再忙也不至於沒時間和女孩兒吃個飯啊。」
「下個月中旬要去美國,難道你要讓哥哥談個外國女朋友?」他戲謔地笑了聲,往後坐在椅子上開玩笑,「那一一得先過了四六級。」
「你要去美國做什麼?」溫從宜不小心咬到舌尖,眼眶陡然瞪大了點。
梁勘沒注意到她的異常,低眸看文件,回道:「博士生的醫學項目,要過去進修十個月左右。」
溫從宜:「不去不可以嗎?」
似乎是以為自己聽岔了,梁勘抬眸,揚揚眉:「嗯?」
溫從宜站在那,感覺嘴裡的提子有些酸,酸得她眼睛疼。她情緒低落得終於有些明顯,悶悶地重複了一遍:「就不能不去嗎?」
第28章 生氣
坐在椅子上還沒個正形兒的男人本來還一高一低地翹著凳腿, 因她帶了點躁意的聲音而停頓了幾秒。
梁勘坐在那,值班室裏白熾燈的光攏著他英挺眉宇。兩條長腿著了地,手上把那份文件合起, 躬身丟到桌子上。
他下頷稍抬,有些不解:「你是在生氣?」
溫從宜回得很快:「我沒有。」
「……」
就差把「你看我有沒有」寫在臉上了。
梁勘出神地想了須臾,愈顯納悶的心境逐漸打開。
小孩剛到安清, 雖說是本地人, 但大學也是個新環境。好不容易熟悉的哥哥在這, 結果還沒待多久就走了, 難免鬱悶。
所以該說男女思維完全不一樣。
溫從宜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估計真要給他一拳才能解心頭怒火。
盛夏夜裡的空氣中本該像大部分同齡人那樣, 充斥蔓延著冰啤泡沫酒味和燒烤的孜然香。
穿著小裙子的少女和風華正茂的男孩在操場上散步, 羞怯地藏起臉紅和裸露在外邊沒被牽住的小手。
但這塊地方只有濃厚的消毒水和乙.醚味, 送的花不是百合就是康乃馨,總之沒有代表愛情的玫瑰。
穿著條紋病服的患者進進出出找他聽心跳,還有這位絲毫不解風情的白大褂醫生端坐著,如此心安理得又本該如此。
溫從宜突然有點想哭, 她這幾年在圖些什麼啊?
喜歡一個比自己大六歲多的男人,這人在某種意義上是自己養父養母的親兒子, 等於繼兄了。
門外有踩著高跟鞋的家屬匆匆忙忙走過,來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帶著疲憊焦灼的心情。
在分秒必爭的生死判決場, 溫從宜覺得自己這份可有可無的感情太過渺小。或許於從小到大繁花錦簇的他而言, 實在不值一提。
「我回學校了。」她手上還剩幾顆提子, 再甜也吃不下去, 索性放回到水果盒裡。
梁勘沒攔她,斜靠在椅背上的後腦勺偏了偏。
手掌往後握住勾頭低了一天的頸部,往酸痛的部位捏了捏, 定定看著女孩有些頹喪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兒呆。
伶仃腳踝離開走廊沒多久,值班室的門又被敲了幾下。
正在翻譯文獻的梁勘猛然抬頭,專注的眼神在看見來人後又挪了回去。
他戴了副眼鏡,高挺的鼻樑骨那一小處凸起卡著鏡框不下滑。
烏黑腦袋低著,後肩平直挺闊。露出幾截突出明顯的棘突骨骼,介乎於一種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青澀嶙峋。
把門關上的男人倚著牆盯著他,顯然懂他這「不是重要的人,繼續干自己事兒」的表情,立馬不滿:「哎梁醫生,你見到我這是什麼態度?」
「看老朋友的態度。」他淡聲。
來的人是林淵,因為學的專業不一樣,他前兩年都在江城。
但這次的博士生項目各科都有代表,他也在其中,這才特意趁著這個機會來了安清。
「剛到樓上和我們神經外科科室的老師們見了見。」林淵自個在這值班室轉了圈,往邊上那張升降床上一坐,「我說你也是夠狠的,這一年多就沒回過家。」
林淵和梁勘一樣,獨生子。
從小到大沒離過父母身邊太久,江城出生江城上學。二十來歲的人了,說什麼戀家倒也不可能,就是養成習慣了。
好像大部分的家裡要只有個獨生孩子,就會管得格外多點,也格外親。總想著孩子不能離家人太遠,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老無所依。
「你看去外省工作的潘子他們,就能保證一年回趟家?」梁勘沒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停下筆,把眼鏡摘了,直接了當地轉移話題,「剛一一出去了,你們沒碰上?」
「那是一一?女大十八變,一年一個樣啊!」林淵想到差點撞上的那姑娘,鵝黃T恤,棉白色長裙,眼角紅紅的。腦袋才轉過彎來,「難怪我聽著她喊了我一聲什麼哥哥,還以為來搭訕的呢!嚇得我這已婚男士目不斜視,話都不敢多回一句。」
「……」梁勘薄唇輕易吐出幾個刻薄字眼,「她瞎了嗎?搭訕你?」
「再說了,我怎麼了?我一表人才,氣宇軒昂。」林淵義正言辭地開口說出自己最驕傲的一點,「我還有老婆,你有嗎?」
「……」
這個還真比不起。
他和姜允去年是一到年齡就去領了證,還盤算好了到時候拿了博士學位就辦場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