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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15:13 作者: 魚曰曰
可轉瞬卻又變得冷靜,連呼吸都帶著寒冷。
也許,她只是在得到了他後,就厭煩了。
顧讓起身,換了一床被子去了沙發。
再見到秦蟬,是在三月三十日晚上。
投資人已經到了要注資的地步,他和徐駿意晚上去談判細節。
上計程車前,他莫名地抬頭,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面的她。
她依舊很平靜,平靜得仿佛有他沒他都一樣。
直到司機催促,顧讓上了車。
那一晚的談判,他失誤了很多次,是徐駿意撐了下來,將談判延續到了三天後。
徐駿意問他:「老大,你沒事吧?」
顧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事實上,不只是徐駿意問過,顧母問過,青青也小聲地問過。
他當然沒事。
他只是去糾正了一個錯誤,讓自己回到了原有的軌道。
新亞陷入財務危機,疑似要被收購的新聞發酵出來,是在四月初。
和新聞一起發出來的,還有一則錄音。
顧讓聽到錄音時,是在顧家----顧海予的家。
那是他的聲音,前後的聲音被剪輯沒了,只留下一句「寰永絕不會和新亞合作」。
就連那晚他的話,都成了籌碼。
可是,當有人詢問他錄音是不是真實的、以證實這份錄音的真實性和合理性時,他還是點頭承認了。
他甚至克制不住地在想,是不是……自己仍然是有價值的?是不是那天自己的話說得重了?是不是應該再去問問她?
而後,顧讓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四月五日,新亞被收購的消息確定了。
顧讓聽到消息時,是在顧海予要求他一同前去的一場宴會上。
顧海予答應,可以讓他繼續自己的事業,暫時不進入寰永,但必須公開他的身份。
那場宴會,他去了,他以為能遇到秦蟬。
可是,聽到的卻只是新亞被收購的竊竊私語。
顧讓從宴會跑了出去,逕自去了名軒公寓。
猶豫了很久,他才終於上了樓。
公寓的密碼沒有變,只是裡面空蕩蕩的,家具都用防塵布妥帖地蓋住了,化妝檯空了,衣櫃也空了。
一切都沒了,也完全沒有了有人居住的痕跡。
搬走了吧。
顧讓想著,她或許搬回家了,或許去了林大的辦公室,或許去了公司……
或許,手機成了空號是巧合,微信被註銷也是巧合。
可在公寓樓下,他遇到了秦蟬的那個叫馮茜的助理。
馮茜手裡拿著一份房產證,她說,是秦蟬讓她來將這處公寓賣了,第二天會有買家來看房子,她來收拾一下。
她還說:「顧先生,自從知道您身份的那天后,我再沒見過秦總了。」
知道他的身份……
她根本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顧讓甚至不敢問,她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他怕知道真相。
----他們的最後一面,那麼不堪。
顧讓渾渾噩噩地回到家。
四月六日,原本的結束半年合約的日期。
顧讓終於可以確定,秦蟬離開了。
他曾經很期盼這一天的到來,如今也是。
他買了很多的酒,拿著那份沒有銷毀的合約,慶祝自己得到自由。
顧讓討厭酒的味道,可那天,他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他對自己說,顧讓,明天就自由了,今晚可以稍微地放縱一下,明天你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可是,酩酊大醉里,他聽見一個聲音在喑啞地、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回來。」
第二天,是徐駿意找了過來,看見倒在地上的人時頓住,那曾經不論多困難都不折的脊樑輕輕蜷縮著、佝僂著。
許久,徐駿意收回目光,打開了窗子,散去了滿屋子的酒味,看著顧讓說:「老大,你到底怎麼了?」
顧讓逐漸清醒,從地上站起身,平靜地收拾地上攤開的合約文件,裝訂在一起,整齊地放入文件夾中。
而後,他淡淡地開口:「沒事了。」
一切正如尋常,仿佛不過只是夢了一場。
……
秦蟬是在四月初離開的林城。
離開之前,她買下了河灘旁的酒店,暫時交給了孟茵看著。
她一直記得孟茵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簽字的樣子,隨後嘀咕:「我這是傍上了一個富婆吧!」
秦蟬笑了笑。
買下那處酒店,不只是因為感性,河灘周圍有一塊政府規劃的地皮,林城的發展會逐漸東移。
她這也算是……豪賭一把。
秦蟬出國的第一站,是巴黎。
她曾經上大學的地方。
她要在這裡,把自己曾經沒有擁有過的休閒時間全部補償回來。
每天穿著平底鞋,扎著高馬尾,混跡在校園裡,或是圖書館中,偶爾騎著單車裝成大學生的模樣去旁聽課程。
有時會碰見學弟們上前要聯繫方式,她也只笑著擺擺手,說自己是單身主義。
只是時間久了,難免會變得無趣。
一直待到秋天,秦蟬轉站去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