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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09:02 作者: 惜禾
小姑娘害怕了,抱著她彤彤:「啊?那怎麼辦啊?我們去找趙醫生啊!」
方清源坐在桌邊,卯了她一眼。
雲瀠逮著他的眼神,也覺得自己太裝了,她根本不想見到那個斯斯文文高高挑挑的趙醫生呢!
「彤彤~」小姑娘撒嬌,「你幫我嘛,我看不到。」
「那我幫你擠一下,上個藥。」
「嗯嗯。」雲瀠應的很乖,老老實實跟著上樓。
二樓,彤妹試了兩回,下不去手,壓根沒和雲瀠商量,探頭喊:「阿源!這個我害怕,你來吧!」
方校長終於站了起來。
過去一瞧才知道他的美術老師有一排耳洞,從耳骨一直打到耳垂,耳垂肉嘟嘟的,因為他的視線而不自在地動了動。
「云云耳朵會動呢!」彤妹覺得很神奇。
雲瀠抱著她的小象,哼哼唧唧:「你不要看了,快點……」
她發膿的耳洞不是耳垂上的,膿包長在耳骨,也不知道剛才彤妹怎麼弄的,現在滲出點淡色黏液。
方清源轉身去洗手,再用酒精消毒,這才碰了碰女孩的耳朵尖。
他的手好燙。
雲瀠下意識躲了躲。
「痛?」男人低低問。
其實不是……有點癢……但還是嗯了聲。
方清源的手更輕了,他黑色的褲子蹭在雲瀠墜下來的粉色床單上,雲瀠盯著那處,感覺他的指腹捏住了她的耳廓,那一片像是要著火。
彤妹在方清源開始後三秒內撤離現場,怕聽見她云云喊疼,風風火火下樓去買冰棍等著哄崽。
而雲瀠並沒有喊疼,反而很安靜,儘管攥著小象的手很用力,但她一聲不吭,看起來甚至更軟了一點。
這種事,越快越好。
方清源很利落地擠掉了膿包,那片薄薄的皮膚平整起來,他注意到了雲瀠的變化,也感覺到了指腹下越來越燙的耳朵。
他的手很粗糙,膚色很深,有一些小傷口,不好看,襯得那扇小耳朵愈加白淨柔軟。他捏著這樣的耳朵,女孩的頭髮也摩挲著他的手背,像無聲的依賴。
他把冰涼的碘伏塗上去,看見單薄的衣料下,女孩的背脊又彎了彎,往下墜,幾乎撐不住。
她臉頰連著的一片紅彤彤的,溫度灼著他的小指。
這幅被捏住命跟子的老實樣讓方清源意識到什麼。
上藥的時候,女孩被蟄得一哼,哼唧也不是從前那樣有力調皮的,而是軟乎乎的,嬌噠噠的。
方清源很快鬆開了手。
退開兩步。
小指上,還留著她臉頰的熱度。
手背上,還有她髮絲拂過的微麻。
但一切在雲瀠的耳朵上並未停止。
她咬著牙,耐著冰涼藥物帶來的酸酥之意,腦袋歪了歪,似乎想蹭,被方清源制止,他低聲威脅:「再亂搞就送你去趙醫生那裡。」
雲瀠不願意極了,才不要趙醫生碰她耳朵。
眼裡水汪汪地看著方校長,心裡的委屈不能說。
方清源避開那麼清澈的雙眼,彤妹衝進來:「崽!給你!」
雲瀠嗦著冰棍,慢慢緩過來,跟著彤妹去食堂吃飯,聽說阿金中午做洋芋燜飯嘞!
過去一瞧,不止有洋芋燜飯,還有涼拌豌豆涼粉!
雲瀠捧著這碗豌豆涼粉去找大廚討教,阿金被她弄得很侷促,第一反應是去看彤妹,見她也跟來了,這個總是沉默的男人難得多說幾句:「芝麻要炸一下,加楊梅醋。」
「好啦,你想吃再叫他做嘛。」彤妹說。
小姑娘誠心實意夸:「阿金,你好厲害哦!」
誇得金姓廚子忙躲開,躲得遠遠的。
...
下一次再見到趙醫生是在一個悠閒的周末,她並不是來上課,而是別著一條紅絲帶和彤妹在街上挨家挨戶宣講,阿金嘴裡咬著鐵釘,把又一個小鐵盒釘在了牆上。
雲瀠趴在二樓,今天穿了一條淺藍色的無袖連身裙,娃娃款,絲毫不修身,整條裙子胖乎乎的。這種裙子不好駕馭,有一份胖就能顯出十分,不過雲姑娘骨架小,穿起來更顯瘦,配上她那張小孩臉,像個還在上學的娃娃。
女孩細細的胳膊搭在圍欄上,目光追著彤妹,看她絲毫不扭捏地宣講愛滋病的幾大傳播途徑,高高舉起一個薄薄的小包裝袋,強調做好保護措施的重要性。
她都不知道彤妹居然是紅絲帶協會的志願者。
街口,圍在一起抽菸的老人們撇開眼,一臉不贊同。
圍在一起繡花的女人們也沒聽進心裡,小聲嘀咕誰家小孩前幾天抽那個被抓了。
十幾二十歲的小年輕們你推我我推你,從小鐵盒裡拿走一疊,嘻嘻哈哈跑開。
彤妹追著他們:「你們懂得用噶?過來我教你們!」
有個膽子大的邊跑邊喊:「你教阿金噶!」
阿金變了臉,一鐵錘扔過去,哐當掉在地上。
彤妹撿起來,重新塞他手裡。也不見生氣,仿佛是已經習慣了,繼續挨家挨戶發那個小包裝袋。阿金跟在她身後,手裡的鐵錘時不時「不經意」地揮一揮,叫沿路的人家只好收了宣傳畫冊和那令人害羞的東西。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很遠。
方清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的,默默看著那巴掌大的畫紙,今天的畫裡,有彤妹,有阿金,有小鐵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