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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1:05:10 作者: 蘇黃
甚至忌憚他自己的親生母親。
瑾石在心裡覺得荒謬,一個皇帝,疑心病如此之重,對一直駐守邊疆的勢力這麼猜忌,那他乾脆也別當皇帝了,自己去駐守北境不是更好?
「他們,不,」瑾石看著劉松,「鎮國公府和丞相府,想要扛起『清君側』的大旗,把陳妃家的勢力清出去?」
陸年禮和劉松對視一眼,然後劉松點了點頭。
「我自幼生長在鄉野間,」瑾石緩緩說道,「沒有學過什麼史書,但也聽過一些故事,那些故事裡,這種以『清君側』名義逼迫帝王的人,多半都不會留下什麼好名聲。」
「史書都是身後事了,」陸年禮突然說道,「如果放任陛下再信那個陳妃,現在是讓北成皇子回去,再後面說不定就會給陛下吹枕邊風,把琴崖十一城也送給北成了!陛下不是繪陣師他不了解,但是咱們都知道,默容赫的能力恐怕不在蘭安之下!」
提到默容赫的名字,陸年禮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那種被人硬生生地催生拉扯體內戾氣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恐懼,那樣的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它的所作所為都是自己最極端的想法。
而最讓人覺得默容赫恐怖的是他拆解陣法的能力,他能不用塗央就徒手解開自己的封靈印,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
「可是,」瑾石垂眸問道,「陳妃是這幾年才入宮的對嗎?」
陸年禮和劉松一頓。
瑾石問劉松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已經在繪陣司待很久了,對吧?鎮國公被收攏兵權,卻是很早就開始了。而且,我不知道丞相府和國公府是不是一直這樣的關係,但是從你和陸姑娘小時候相識來說,你們兩家,在你們小時候關係並不算很差吧?」
屋裡一片安靜。
小時候的事陸年年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但對於劉松她的記憶從來都對自己照拂頗多的大哥哥。
「是……」陸年年開口道,「是爺爺當了丞相之後。」
皇帝不喜歡兩家走得近,所以兩家就得是敵對狀態,以免引起皇帝的猜忌。
可就算這樣,皇帝還是不放心。
「陸丞相升任丞相一職後,反而權力被架空了不少吧,」瑾石轉向陸年禮,「所以陸丞相開始努力培養後輩們進入繪陣司,因為他知道陸家不可能再在朝堂之上有什麼發展了。」
陸家書香門第,家裡的子嗣按照常理,都應該是走科舉入仕之路,沒道理一個勁地把子孫後輩往繪陣司塞,就算是想在繪陣司內安插點陸家的勢力,那陸年禮也進了北衙,為什麼還要讓陸家的嫡孫認元初當師父繼續走繪陣一途?那個小孩和陸年禮不同,陸年禮是陸家最小的兒子,可以按照自己的興趣愛好來,他的哥哥們可是入朝為官的,可惜朝中除了陸丞相本人之外,能站在正陽殿裡的,只有已經年過四十的陸家大兒子,官位也不過才到禮部侍郎,肉眼可見他想再發展到他爹丞相的位置是不可能了。
「我大哥已經當了十年的禮部侍郎,」陸年禮一直挺拔的身形有些委頓,「我看著他從一腔抱負到現在渾渾噩噩度日,有時候忙到許久都不回家。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到前幾年我小侄子才出生,那時候他已經看開了,放棄了,小侄子出生後不久展現出繪陣天賦,大哥他高興壞了,因為他兒子可以不用重蹈他的覆轍在沒有希望的朝堂上沉浮。」
徐璋的種種動作,實際上都是在清理先帝留下來的那些勢力,他想培植自己的勢力上台,皇帝哪有那麼容易被吹枕邊風,陳家和陳妃不過是他開始培植自己勢力的起手罷了。
劉松的眼裡划過一抹複雜:「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指了指天,然後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陸年禮嚇了一條,他站起身:「不是,你們瘋了吧?不是說好只要把陳妃拉下來……」
「陳妃不過是個靶子,」陸年年比陸年禮沉著和聰慧很多,「問題根源在於,陛下的不信任。」
皇帝不信任你了,那你做什麼都是錯的。
陸家和劉家這一文一武,徐璋已經在朝堂中漸漸分噬他們的權力了。
這也是為什麼劉國公會把北狼衛借給梁方,這些年劉國公根本就不被允許去北境,梁方以此為藉口帶北狼衛過去,也是在強固劉國公和北境軍的聯繫。
陸年禮覺得冷汗都下來了,他想過「清君側」,甚至可能想過「挾天子」,但他真沒想過謀反啊!
「可……可是……」陸年禮結結巴巴,「現在海晏河清,也沒什麼災亂,如果……如果搞這種事的話……」
「默容赫已經稱帝了,」瑾石說道,「你覺得,以北成的狼子野心,他會安分嗎?而且,陛下現在信重陳妃,陳家一個勁地想的是和北成做生意,甚至連開放琴崖十一城的提議都出來了,你覺得,大沐後面的日子,還會是海晏河清百姓安定嗎?」
按大沐律,商人是不能入朝為官的,可徐璋現在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竟然把這樣的商人扶植了起來。
劉松倒是不像陸年禮那樣慌張,他沉吟了一下,然後道:「這件事,我需要回去和家父商量。」
瑾石聽到他這樣說,笑了笑:「對,這件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但眼下,我們得先想辦法阻止國師以身涉險。」
「對對,」陸年禮點頭,「國師剛有所康復,這個季節帶著兩個背靠陳家的繪陣師去北境實在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