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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0:55:57 作者: 奪舍一隻蝴蝶
    「哈哈哈,被我嚇到了吧!」狻猊石像一動不動,不知究竟從何處發出的這一連串詭異的笑聲。

    阿梨聽著狻猊講話的語氣莫名覺得有些耳熟。

    「......顧,顧爺爺?」

    「哎, 小阿梨, 乖。」狻猊被這聲「顧爺爺」叫得通體舒暢, 洋洋得意。

    宗恕一臉頭疼地朝著屋檐方向皺了皺眉:「怎麼是你,你哥呢?」

    「我哥累了,在休息。」

    「他這次準備休眠多久?」

    「不知道, 他就是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從來都不會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幹嘛, 你想他了?我還以為我們兄弟倆你一直都更欣賞我。」

    阿梨覺得要不是檐獸石像不能動, 眼前的狻猊恨不得就要從房檐上跳下去,跑到宗恕面前擠眉弄眼了。

    「你們兄弟倆的唯一一個優點全集中在了你哥那。」宗恕一隻手漠然抄在兜里, 頓了頓:「話少,安靜。」

    顧知兄弟倆的性格確實對比極其鮮明, 在屋頂蹲了不到半刻鐘,阿梨就已經能夠準確分辨了——哥哥愛陰陽怪氣地嘲諷人,弟弟則喜歡開玩笑講八卦。以及,她終於知道了,原來和她說話的並不是那隻狻猊,而是狻猊石像身體裡一顆偶然被風吹入縫隙裂痕中的種子。

    阿梨很好奇這是顆什麼植物的種子,問顧知弟弟,他說他跟哥哥也都不知道,當時純屬是病急亂投醫。於是阿梨便每天清晨都拎著小水壺爬到屋頂上給狻猊的腦袋澆水,滿心期待著種子發芽長大的那一天。

    顧知弟弟除了愛講話以外,還總愛一個人在屋頂哼哼上個世紀的年代老歌,他一唱歌,小白便以為有人在向自己發送指令,可又上不去屋頂,只好急地在院子裡來迴繞圈圈。顧知也欠,發現之後有事沒事就出聲逗小白,像遛小狗一樣。

    阿梨每每看到這畫面都會在心裡默默感嘆,多神奇啊,一個神秘能量正在和一個人造AI進行著「友好和諧」的交互。

    不過在顧知折磨小白的同時,阿梨也多了個新玩具。

    每天,一日三餐之餘,當宗恕捧一本盲文書坐在院子裡的竹搖椅上品讀時,阿梨便揣著一把從山裡採摘的漿果跑在屋頂上和狻猊聊天。她還給狻猊做了頂兩隻小辮的假髮,以及不同顏色的小花襖,簡直將它當成了換裝芭比娃娃。

    那隻從前時不時為她銜來各種小禮物的珍珠鳥仍時常飛來院子裡做客,偶爾有小松鼠偷偷溜到阿梨腳邊,抱起禮物就跑,珍珠鳥便撲棱著翅膀用嘴巴狠狠啄小松鼠的腦袋。

    顧知給阿梨講了許多怛梨離開後在宗恕身上發生的事情,還給她講了他和哥哥生平的奇遇,碰到有阿梨不懂的事物,她便在小本子上記下來,回去自己用手機研究,通過各種途徑拓展對於這個世界的探索。

    「我給你說筆畫順序,你來寫。」

    阿梨一筆一畫地在紙上認真書寫,然後歪頭眨著眼睛對照著紙上的字念出聲,「傻......帽......水母?」

    「......」顧知極為難得地沉默了數秒:「是僧帽水母。」

    阿梨用筆桿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我才剛跟宗叔叔學寫字不久,認的字還不太全。」

    「幸好現在你面前的是我......如果是我哥,他一定會氣到當場把自己從這道縫縫裡拔出來。」

    於是第二天,顧知為了報「傻帽」之仇,故意裝成哥哥的語氣嚇唬阿梨:「你知道如果被世人知道了你的秘密,下場會是如何嗎?我知道有一個長生者,他差點就被人給吃了!所以從今往後你要小心奉承著我,否則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其他人,知道嗎?」

    阿梨將一顆未熟透的漿果丟進嘴巴里,牙齒一咬,頓時被口腔中四溢的汁水酸到表情痛苦。顧知還以為成功嚇到她了,得意地開懷大笑,笑到一半,忽聽阿梨好奇地問他,「你說的那個人,是姓唐麼?」

    顧知愣了愣,心道,難不成她還真遇見過其他的長生者?

    他正要開口,又聽阿梨繼續說道,「他是不是叫,唐僧?」

    「......」

    阿梨一邊數著被她兜在裙擺里的漿果,一邊口中念念有聲:「為什麼吃了唐僧的肉就能長生不老呢?那唐僧自己能長生不老嗎?如果唐僧沒取到西經他會和其他人一樣老死嗎?」

    話癆如顧知,終於也遇到了對手,他聽著夜裡山林間的蟲鳴聲,虛弱道:「他死不死我不知道,反正我就快不行了......你還是去找宗恕談情說愛吧,我以人格保證,絕對不會偷聽!」

    說完,狻猊便趴在屋檐上,無論她再怎麼戳戳碰碰都再也不肯出聲了。

    阿梨知道他肯定是在裝睡,從前她的眼睛看不見,於是習慣了用講話的方式與周遭連接,在福利院時望望也常和她聊天聊到一半便忽然裝睡。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宗叔叔,誰都有可能會裝睡不理她,但阿梨知道,宗恕永遠都不會。

    宗恕正在前廳煮荔枝春茶,桌上亮著一盞暖溶溶的檯燈,就像初時她剛恢復視力的那段日子,他雖眼盲,燈亮與不亮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別,但宗恕仍每晚都在臥室開一盞燈,等臨睡時才關了,讓她知道自己睡了。

    阿梨披著一身月光跑進去,宗恕聽見腳步聲笑著抬頭。

    「那個丑東西終於玩膩了,捨得來找我了?」

    阿梨也發覺這兩天自己總去和屋頂上的那隻狻猊聊天,似乎有些冷落了宗恕,於是討好地搬了張椅子坐到他旁邊,挽住宗恕手臂,「還是和宗叔叔待在一起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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