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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0:54:34 作者: 藺巫林
嘉南「嗯」了一聲。
沒跟她提自己與繼母之間的摩擦。提了也沒有多大作用,引起兩邊一場罵戰而已。
還有昨天王律師給的銀行卡, 十萬塊,對嘉南來說不少了, 會是她之後的生活保障。
關於這十萬,她也沒有告訴沈素湘。
「媽, 你還記得易寧嗎?」
「誰?」
沈素湘明顯忘記了。
「沒什麼。」嘉南轉移話題, 再聊幾句, 電話就掛斷了。
嘉南回房, 數著瓶子裡的藥丸,扣下鋁塑板里的膠囊,和著溫開水一起吞下。
再把校徽戴好, 檢查了一遍有沒有漏掉的練習冊,拉上書包拉鏈。
陳縱的主臥房門關著。
他人不在。
陳縱是昨晚十二點左右走的,幾乎沒弄出什麼動靜。
嘉南還是在夜裡聽見了聲響。
她從房間跑出來,像只險穴逃生的兔子,倉皇地問他:「你去哪裡?」
陳縱正穿衣服,才往袖子裡套進一隻手。兩三下將外套扯好,折回她身邊,「黑皮遇到點事,我去看看。」
嘉南腦子裡頓時冒出許多不好的想法。打架,或者別的什麼糾紛。
「不是你想的那樣。」陳縱向她解釋清楚,怕她胡思亂想。
「他家附近的夜宵店丟了兩千塊錢,懷疑到他頭上。剛剛夜宵店老闆報警了,我去看看是什麼情況。」陳縱說。
屋裡只有玄關處的一盞燈亮著,瓦數低,像輪缺了大半邊的殘月,灰濛濛地籠罩著夜晚。
嘉南的睡衣掛在身上,空蕩蕩的。
領口中伸出的天鵝頸白得晃眼,被她迷糊中抓出了兩道紅印,她聲音聽起來喑啞而委屈:「你怎麼能偷偷走呢?」
陳縱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撓脖子。
「以為你睡著了才沒叫你。」他把她牽回房間,「給你留了字條。」
陳縱把粘在嘉南房門口的紙條拽下來,給她看。
上面確實清楚地告知了她緣由。她明天起床就能看見。
嘉南是半夢半醒的狀態,陳縱拿過床頭柜上消炎止癢的藥水,塗在她脖子上起了兩粒紅疹的地方。
清清涼涼的感覺,讓嘉南舒服了一點。
「那你趕緊去吧。」
陳縱把被子搭在她身上,整個蓋住,像用絨毯蓋住一隻需要冬眠的小熊。
嘉南眨著眼睛,叮囑他:「下次要告訴我。我睡了也可以吵醒我。
「不要偷偷走掉。」
「好。」陳縱答應下來。他隔著被子抱了抱她,「晚安,南南。」
今天清晨嘉南起床,發現陳縱一晚上沒回。
大概六點,他估摸著她醒了,給她發消息:「黑皮的事情解決了,不用擔心。」
—
傍晚放學,陳縱把嘉南帶去了黑皮家的撞球室。
這個時間點,裡面沒什麼人。
窗戶敞著通風,地面剛用拖把拖過,殘留著一道道水痕,開著頭頂幾把老風扇將它們吹乾,冷颼颼的。
黑皮坐在櫃檯後算帳,一下一下按著計算機。他像個扛刀的士兵,被逼著當了帳房先生。
黑皮看見陳縱和嘉南進來,熟稔地招呼。
嘉南打量櫃檯上擺著的老唱片機和幾樣生肖木雕擺件,黑皮解釋說:「小白從舊貨市場淘的,他喜歡,就擺這裡了。」
他按下開關,老唱機銅色的大喇叭里傳出咿咿呀呀的戲腔。黑皮笑著問:「難不難聽?夜裡燈一關,能拍鬼片。」
嘉南也跟著笑笑,「小白呢?」
黑皮指指地面,「在樓下。」
陳縱問嘉南:「下去看看嗎?」
櫃檯後有一扇門。
陳縱帶著嘉南往下走。樓梯陡峭,鞋底踩著上面的鐵皮,震落無數灰塵,發出空曠的聲響。
裡面透不進光,白晝也要靠牆壁上的燈泡照明。
走到最底下,推開門,視野頓時變得開闊。裡面是一大片相連的空間,十分寬敞,裡面堆著很多東西,被自行劃分成好幾塊區域。
這裡好像什麼都有。橘子樹的盆栽,釘在牆上的籃球框,小型扭蛋機,沙發旁的架子鼓。
最左邊一塊顏色絢爛,十分搶眼,牆上繪滿了不同的動漫人物,栩栩如生。靠牆擺了張電腦桌,和兩個擺滿了各種手辦的置物架。
電腦桌前的吊床晃晃蕩盪,上面坐著個扎小辮的銀髮男生。
他頭髮蓬蓬的,上面壓著頭戴式耳機,看見陳縱和嘉南進來,把直播設備關了,站起來先喊嘉南:「小嫂子。」
嘉南被他喊懵了,不知該怎麼回,呆呆地自我介紹:「我叫嘉南。」
小白笑得人畜無害,露出兩顆小虎牙:「知道知道,久仰大名,我早就認識你了。」
陳縱把小白攆走,跟嘉南說:「別理他。」
過了幾分鐘,小白又晃到嘉南面前,把自己的掌上遊戲機拿給她玩,跟小孩交朋友表達好感似的跟她分享自己的玩具。
嘉南玩起了俄羅斯方塊,陳縱和小白左右圍觀,把她給看緊張了,一條命很快就沒了,重開下一局。
黑皮提著菜從門外進來,看了三人一眼,去了廚房,隨後探頭出來問:「嘉南有什麼忌口的嗎?」
「不太能吃辣。」陳縱搶先替嘉南回答,「清淡點。」
「行。」黑皮頭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