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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0:54:34 作者: 藺巫林
他們的打鬧給嘉南的打掃增加了不少難度。
「麻煩讓一讓……麻煩讓讓……」她時不時得開口。
掃帚突然被人踩住,她往旁邊拖拽,沒拖動,才抬頭看來人。
孫汝敏就站在面前,問她:「嘉南,動漫社在體藝樓搞活動,一起去看看吧?」
嘉南:「要掃地。」
孫汝敏:「待會兒再掃呀,你現在打掃完待會兒又髒了。」
「我想早點弄完回家。」嘉南還是拒絕。
嘉南要去文化宮排練,趕時間。
「你怎麼這樣啊。」孫汝敏抱怨,語氣中帶著刻意的親近。
她看見嘉南課桌上的慕斯杯和水果茶沒動,又問:「你不嘗嘗嗎?我爸媽特地挑的。」
「嗯。」嘉南敷衍地應了一句,繞開孫汝敏,掃出座位底下的紙團和碎屑。
「你還沒祝我生日快樂呢。」孫汝敏站在她身後不依不饒地說。
嘉南有點不耐煩,回頭之後,情緒卻收斂得乾淨,一貫沒什麼表情地說:「生日快樂。」
孫汝敏這才和她的小姐妹們一起走了。
總算通過了衛生部的檢查,嘉南收拾好周末要寫的卷子放進書包,看著桌上的甜品猶豫了一瞬。
熱量高,她不能吃,扔掉可惜,太浪費。
班上有體育生打籃球回來,嘉南把東西給他,「要嗎?」
對方受寵若驚:「你自己不吃啊?」
「肚子太撐了,吃不下。」嘉南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
—
趁等公交的間隙,嘉南吃完了打包的小份山藥粥,每一口都嚼得很細。
上車以後戴上耳機,反覆觀看手機里的舞蹈視頻,沒多久她就感覺到頭暈犯噁心,無法再集中注意力。
一直到了文化宮門口,不適感才有所緩解。
今天嘉南又是最後一個到的。
大家的包都在,奇怪的是,舞蹈室里少了一半的人。
嘉南坐在地上換舞鞋,蘇薔幾個旋轉,輕盈地跳躍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問:「減肥茶,要嗎?十元一袋,五分鐘之內見效。」
說直白點,就是瀉藥。
嘉南這才想起今晚要秤體重。
現在去廁所,多半要排隊,裡面人滿為患。
不止一個人妄想通過排泄或者催吐,讓體重秤上的字數降低那麼一點點。
柳曦月在世時,對學員們的體重管理十分嚴苛。她的觀念是,芭蕾舞者必須要瘦,多餘的脂肪影響肢體線條的美感,也讓阻礙著日常的訓練。
在文化宮,柳曦月的話彷如聖旨,人人以胖為恥。
「謝謝,不用。」嘉南拒絕了蘇薔這樁買賣。
「也對,你這麼廋,用不上。」
見舞蹈老師走了,蘇薔也不再裝模作樣地練基本功,腿從槓上撤下來,跟嘉南隨便閒聊:「你沒吃晚飯吧?」
每到稱體重的日子,大家吃得便格外少。
「吃了。」嘉南說。
「我今天就吃了一頓。」蘇薔似乎心情好,樂意揭自己老底,「不過等秤完體重,回家我要吃大餐補償自己。」
這裡的大部分女孩放外面是會被人說瘦的存在,到了這裡,她們之間卻形成了一種惡性的競爭,爭相吃得更少。
從日積月累磨損的足尖鞋,到嚴格被管控的體重,舞者展示美的背後,潛藏著它殘酷的一面。
嘉南排斥與人討論「吃與不吃」的問題,主動轉移了話題,視線落到她手上,「你換手機了?」
蘇薔立即向她展示,「嗯哼,最新款。」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蘇薔又垮下臉,「昨晚碰到個神經病,莫名其妙把我手機扔了湖裡了,找不回來,男朋友就給我買了個新的,我也不虧。」
「沒報警嗎?」嘉南記得蘇薔上個手機也不便宜,大幾千塊,就這麼沒了。
「是我男朋友認識的人……」蘇薔說,「都說是條瘋狗,我們不想惹麻煩。」
蘇薔覺得昨晚的罪魁禍首是師仁那張嘴,臭嘴不知說了什麼讓陳縱生氣的話,惹了他發飆,而她的手機只是被殃及的池魚。
男朋友說這事算了,不能往下追究,自掏腰包給她買了新手機。
「以舊換新,我也不算虧,」蘇薔看得開,「就是去補卡好麻煩哦。」
她半個字每沒提當時手機上收到的嘉南和蛇的照片,也不確定陳縱那場無名之火是否跟照片有關係,試探地問:「你認不認識一個男生,叫陳縱?」
嘉南佯裝不知,「誰?」
「沒什麼。」蘇薔說,「就隨便問問。」
—
嘉南練完舞從文化宮出去,還有時間,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場。
這個點剩下的蔬菜都不太新鮮了,攤主們也打算收攤回家,菜賣得便宜。
嘉南挑挑揀揀,選了兩三把青菜和一袋黃瓜。
「那邊掃碼。」攤主指了指張貼出來的微信收款二維碼。
「可以現金支付嗎?」嘉南問。
「錢放板凳上吧。」攤主太忙,騰不出手收錢,好在也不用找零。
嘉南從菜市場這條路回打碗巷,會經過汽修廠。小路兩邊綠樹成蔭,草木葳蕤,路燈的光在半空浮動,樹下暗影憧憧。
再往前是個露天籃球場,鐵柵欄前堆著許多報廢的舊輪胎和幾張損壞了的鐵架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