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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0:53:46 作者: 胖大蔥
陳牛在一旁瞅著,有點羨慕:「奶,我也想要新衣服。」
「布票不夠。」張佩月給小牛從背上套上衣服,再伸到下面扣上盤扣,打量著陳牛的大個頭有些嫌棄,「你也太費料子了。」
這時候可不興長太高,做衣服費布料。別人一身,你一件,多浪費。
陳牛摸摸自己腦袋:「長得高,這也不怪我啊。」
時千穿好衣服,特意湊到陳牛身邊轉上兩圈。
等到老太太轉頭進了屋,嘚瑟的時千就被陳牛按住扒了衣服。
時千好笑地看著陳牛當背心套上,然後「哞哞」一聲,示意他回頭。
陳牛轉頭,就對上張佩月像是看「二傻子」的目光。
然後老太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要不你去找人換點布票,給你做件。」也不至於跟小牛搶件舊衣服湊的牛衣。
就想玩玩的陳牛:……
這下誤會深了。
「不用不用,夠穿就行。」
他還開竅地問:「奶,你要做衣服嗎?給你自己做一件。」
換作老太太,衣服就不用陳牛那麼多布料了,說不定家裡攢的就夠。
老太太搖搖頭:「我不用。一把年紀,有的穿就行。」
時千:「哞哞。」
再過一兩年就好了。
再過一兩年,國家開放起來,各種生產資料的產能都會跟著上去。到時候別說一人一件,一人幾身都不成問題。
陳牛也道:「奶,老人家也有穿新衣服的權利。你穿出去,回頭叫人家都羨慕你!」
「攢著吧,回頭給你做身,也不至於搶牽牛花的。」張佩月搖搖頭。
陳牛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小牛衣服的,趕緊扒拉下來。
時千被衣服罩了一臉。
聽到老太太調侃陳牛——「穿出去齊整些,看能不能帶個小姑娘回來。」
等時千晃開衣服掙扎出來,還能看到陳牛的大紅臉。
時千看著陳牛:「哞哞。」
你說話啊。
陳牛:「你也笑話我?剛剛是不是故意等著我的,你個小壞蛋,今天多學半個小時俄語!」
時千:?
「哞哞。」
再見。
時千扭頭就走。
他不懂,為什麼一頭中華小黃牛,還要學習外語。
答案是——陳牛用來欺負偏科牛的。
多門功課,只有俄語這一門能難住小牛,他只能從此獲得一些學習能力上的安慰。
第二天,陳牛給小牛套了輛板車,拉上老太太出門去。
一到街上,時千又被圍觀。
原來昨天的事兒傳得更廣了,好些人就湊近了看個熱鬧。
給張佩月一種——她不是出來逛集的,而是出來給人看的。
不過老太太心理素質過硬,這樣也淡定地逛了一圈,還買了些吃食回去,晚上過年給陳牛開眼界吃了道新鮮菜。
過完簡單的年,就是新的忙碌,很快生產隊又開工了。
感謝的人找了上門,送來好些好東西。
布料就有了。
老太太裁了布料,準備如約給陳牛做一件外衣。
但陳牛也想讓老太太穿上新衣服,於是試圖暗中學習,發現不太可能學會後,又轉而請了二嬸娘杜春幫忙。
除此之外,村里開始傳時千上輩子是手下好多人頭的大捕頭出身,專克壞人,所以才跟公安局特有緣分。
還有斷腿傳聞也踩實了,真有一個倒霉蛋被時千踹斷了腿。
以至於附近村里現在都嚇唬小孩——再不聽話叫牽牛花來踹你兩腳。
現在時千走出門,那可真是十里八村的一霸,無人敢惹。連徐愛剛都只敢笑,不敢隨意上手來摸時千的腦袋。
時千對此毫不在意,只想給人渣再來兩腳。
不過隨著農耕開始,出門的機會很少,平常只能幹幹活,再嚇唬嚇唬小孩玩。
而今年老太太沒再執著掙工分,只幹些最輕省的活。
不過她的身體好像變得更虛弱了,時常睡很久,給陳牛的衣服做得很慢。
春雨降下來的第一個晚上,時千半夜裡醒過來反芻,意外聽到雨聲里東西摔落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對面屋子傳來的人摔倒的聲音。
時千:「哞——!」
奶奶,你沒事吧?!
小黃牛從房間衝出了門,又意識到自己不方便,轉身準備叫上陳牛。
不需要他多言,陳牛已經被吵醒了。
再看著黯淡光線里,小牛眼睛裡的緊張,陳牛赤著腳就往老太太的屋子跑。
「奶奶?奶?!你應我一聲。」
在陳牛的喊聲里,屋子先響起老太太張佩月的咳嗽聲,而後是時千他們一貫熟悉的回應:「沒事。」
但聲音明顯很虛弱。
顧不得有事沒事了,陳牛直接說了一聲,進了老太太的屋。
時千緊跟其後,看到拉亮燈後,跌坐下來靠在床邊的老太太。
因為已經歇下了,老太太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線衣線褲,也就是一套裡衣。
衣服上面是時千熟悉的補丁,這時候,幾乎人人衣服都打著補丁。
尤為顯眼的,是老太太磕破了的額角,已經被血染紅了。
她乾瘦的手捂著大流血的地方,虛弱地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