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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0:32:54 作者: 瑾余
    睡著的姑娘沒有任何回復,程桀用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你睡了好多天,都餓瘦了,吃點好不好?」

    程桀沒得到櫻桃的回應,冷漠地瞥喻天明。

    喻天明多少有些緊張。

    「她不吃,你走吧。」

    他重新坐到剛才的地方,視線膠著在櫻桃臉上,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地凝視她。

    喻天明欲言又止地放下飯盒。

    程桀這個樣子,他並不是第一次見。

    八年前故水鎮,櫻桃丟下一封信離開後,程桀也曾這樣頹廢度日。

    「你不是怪我沒有早點告訴你真相嗎?」

    程桀不為所動,好像沒有聽見他說話。

    喻天明也不在意:「一開始我的確認同櫻桃所說的話,瞞著你是不想讓你被我們拖累。但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覺得也時候告訴你所有經過了。」

    程桀漠然的表情終於有所鬆動,視線移到喻天明那裡。

    「你們的事應該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其中也包括櫻桃對你的喜歡到底有多深。」喻天明伸手摸了摸櫻桃的頭髮。

    從前在故水鎮,他和程桀總是圍著櫻桃打轉。

    年少時無憂無慮,誰能想到今天,櫻桃竟躺在這冰冷的病床上呢?

    「她從小就有這個病,可是從小都很堅強勇敢,總是反過來安慰我們。哪怕病痛折磨,也一點沒有消磨她活下去的意志,她一直都在積極的治病。」

    「命運不公,喜歡捉弄人。她十五歲那年得知父親出軌,隨後他的父親選擇了另一個健康的女兒而拋棄她們母女。」

    「櫻桃曾經偷偷哭過幾次,被我抓到總是不承認。其實我知道她很難受,雖然她總裝作不在意自己的病情。」

    「其實她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夠健康,她總覺得如果自己足夠健康,那麼向權儒就不會拋棄她們,也因此總覺得對不起她媽媽。」

    「遇到你之後櫻桃變得開心很多,我是她哥哥,怎麼會看不出她對你的在意和喜歡?雖然我總是不想讓她和你多接觸,可是每次看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我都會在心裡感謝你。」

    「就在我們都沉浸在故水鎮平靜的生活中時,就在櫻桃沉浸在和你的相處中時,她的心臟病發了。」

    「那時候她才明白她給不了你未來,無法陪你長長久久的走下去。她沒有辦法,只有離你遠點。」

    「我們和在倫敦的醫生通過電話,她的情況必須再次手術。誰都不能保證手術能成功,所以她給你留下那樣一封她平常絕對不會寫的信,只是希望你看過之後能夠對她死心,然後忘掉她好好生活。」

    喻天明看著程桀沒什麼血色的臉,「後來她的手術還算成功,命保住了。她沒有再回國,留在倫敦念大學,主修心外科,志願救助像她這樣的心臟病患者。」

    「而那時的你已經在娛樂圈嶄露頭角,我曾看過你的幾次節目。和從前相比,你更加的冷漠薄情,也更加的鋒利冷銳。我就知道,櫻桃想要的目的達到了,你真的開始恨她了。」

    程桀忽然抓住床邊櫻桃的手。

    像有些透不過氣,急喘著慢慢弓下腰去。

    喻天明停頓了一會兒,繼續往下說:「你第一部電影剛上映的時候觀眾並不買帳,櫻桃便把你的電影海報映成傳單,一個人跑到街上發,如果有人願意接,她會特別高興。如果有人把傳單扔掉,她甚至可以去翻垃圾桶,只是為了把印著你照片的傳單找回來,只是不想讓你蒙塵。」

    喻天明搖頭嘆氣:「你不知道,你的每部電影她都去看,你的每本雜誌她都會買,你的所有節目她都會看,你送給過她的禮物她都有留著。」

    「程桀,你說她多傻,讓你恨她,卻偷偷的喜歡你,不讓你知道所有事,扛下所有,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可以一直做那個光芒萬丈的人。」

    心跳檢測儀的聲音和這些話一起響在耳邊,奇妙的諷刺。

    胸腔里絞痛得厲害,滴在地上的不知是汗還是淚。

    喻天明看不到程桀的表情,他蒼白的手指緊緊握住櫻桃手腕,顫抖的身體急促涌動。

    「滾。」

    他的低吼有氣無力,比起櫻桃,他仿佛更像要油盡燈枯的人。

    喻天明最後看了看櫻桃,輕嘆著離開,卻在走出病房的一瞬驀然聽到裡面壓抑的低泣聲。

    撕心,寸斷。

    36. 第 36 章 程桀被撩得要死

    從未有哪個冬天像今年這麼冷。

    一切都像蓄意的鋪墊, 包括昨夜突然而至的暴雪。

    病房裡的窗戶結了冰,哪怕開著空調也阻擋不住低溫侵襲。

    櫻桃的手越來越涼,程桀小心地握住, 努力想讓她暖和起來。

    她的手指病態纖細,好像稍微用點力就可以傷害到她。

    程桀不敢看,但可以感覺到她的瘦和脆弱。

    「明天就是除夕了。」

    她閉著眼睛的樣子如同安靜美麗的瓷器, 冰冷而沒有生命力。

    程桀不在意這樣的冷漠,現在的他有從未有過的耐心和溫柔。

    他服軟般, 在她耳畔輕語:「快醒過來, 我帶你放煙花。」

    櫻桃沒有理他, 回答他的只有寂靜。

    「真是貪睡。」

    他這樣安慰自己, 臉埋進她的頸窩裡, 卻很久很久也沒有起來,久到枕頭都濕潤之後,有什麼輕輕蓋在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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