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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頁

2023-09-12 00:23:37 作者: 走走停停啊
    她臨走時還是追問他:「六叔,那邊恐怕等不得。」

    他點點頭,吩咐阿鍾備車送她,只輕描淡寫,「明日下午來詳談,等我的人把情況摸清再做籌劃。」

    「好!」

    雲瀾到家不多時,等阿鐘的車子開遠,她迅速從後門招了輛人力車,趕往另一個地方。

    她第二日自己開車到西郊,上樓去非寅的書房。非寅是守約的人,在等她,面前擺著一張白馬公寓的精準地圖。

    「這從前是一處私人公寓,」非寅把幾個關口指給雲瀾看,「看守不嚴密的地方,摸清換防時間,買通兩個守衛,是極有機會把人劫出來的。」他簡短的把進出的路線,推演出來。詳細的計劃,他和阿鍾商議過,時間地點人手,對方的火力和守備情況,可能面臨的險境及如何退走……

    雲瀾坐在對面聽,外面起了風,呼呼的衝撞在門窗上。

    她聽到他們帶著人脫身的路線,非寅停住了,只講到這兒,不再說脫身之後的事。他把一支墨水筆握在手裡,抬頭來,「雲瀾,人帶出來之後,這個人就此交給我,你從此後不要再過問,我保證他活著,你看如何?」

    如何?她右手壓在這地圖的一角上,聽懂了他的條件。

    她走出這一步時,就想好了要付出代價,她把能許諾的籌碼都盤算過了,沒有想到六叔要求的這一條。

    她猶豫的一秒,這一秒讓非寅心裡微動,他緊緊盯著她眼睛。

    她馬上覺察到他眼神溫度的變化和深意,點頭答應,「好。」

    他才放鬆了眼神。

    她想,什麼都不及他活著重要。

    他們這裡又談了一些細節,非寅站起身,俯看整張地圖,有些勝券在握的意味。

    「六爺!」阿鍾從門口快步走進來,走到非寅身邊,他特地看了對面的雲瀾一眼。

    「怎麼?」非寅問。

    「那邊傳來壞消息,白露小姐自盡了,那個小跟班也撞了牆。老馬只好收手,停了審問,索性把三人都划進槍決名單里,十四號就地執行。」阿鍾語速飛快地說著,「何醫生被轉進死牢,劫人的計劃恐怕行不通了。」

    十四號,是後天!

    橫生變數!非寅微怔了一會兒,憤然把手裡的自來水筆擲在桌面上,「砰」的一聲,筆尖淌出一灘烏蘭烏蘭的墨水來……

    第八十六章 竭慮

    雲瀾從西郊回來,轉道出去一趟,再回家時已經夜深。她差人請三哥來,她有要事相商。

    「什麼?這讓我去哪裡找?我既沒有路子?也沒有認得的人,我何時幹過這樣的事!」叔潮一聽雲瀾要他幫忙的事,立刻搖著頭拒絕。

    「死人還不好找麼?福煙鋪子裡多得是,三哥再要這麼問,就是故意刁難我!」雲瀾起身來走近了兩步,直直立在他面前。

    叔潮驚異的抬眼望著她,這還是五妹妹麼?她為了那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

    「何愈存究竟是誰?你要這麼去救他?」叔潮滿心的疑問。

    「三哥,」雲瀾仍舊站著,眼角泛了紅,「記得我說過,我要等的人麼?」

    叔潮望著她眼睛,不敢相信,「就是他?」

    就是他啊!她急得,眼淚在眼眶了打轉。不能哭,還有很多要緊事要辦。她提醒自己。

    「雲瀾,這件事太冒險了,就算六叔答應伸手,也是險中萬一的事。」叔潮用力抓了抓頭髮,後腦上揉出一個角,「弄不好,追查起來,我丟了帽子不說,也許會連帶進去,我身後還有一大家子在,你叫我……」

    雲瀾知道是強人所難,可這時候,她是作準了要強求的。「三哥,悌兒快要三歲了,你太平了這麼久,忘了別人的難處。你我之間,該怎麼往來,我也說不好,不如請姑媽出來做個主……」

    「雲——瀾!」叔潮垮著一張臉,長嘆一聲。

    時間太緊,非寅那邊連夜籌謀新計劃,雲瀾趕來時,正卡在如何進死牢。

    「六叔,我們換個思路吧,從死牢劫出來太難,」雲瀾站在地圖前,凜凜的目光,抬手把重點位置畫在後院裡。

    「這是死囚槍決的地方。」阿鐘不解的盯著那處問。

    非寅抬頭來望著雲瀾的臉。

    這夜刮北風,後院裡徹夜不停地風聲嘶吼。他們商議妥,窗外亮起蒙蒙晨光,混在寒風裡,叫人不敢相信是黎明要來了。

    非寅穿著單襯衫,推開玻璃花窗門,往陽台上迎一迎冷風,雲瀾站在他身後一步遠,看滿園的海棠花被寒風摧殘滿地。

    「雲瀾,」他叫她。

    她走近,恰站在他稀薄的人影里。「我從前,其實想過成家這件事,我們這樣的家裡,總是有許多命令要執行,家長大人太多,人人都想替你出個主意。我後來發現,只要潛心做生意,家裡公帳上的我賺的錢,數字越高,我說不的權力就越大,最後,就沒有人再敢過問我的事。」他在北風裡絮絮地說,又溫和又寒涼。

    「雲瀾,我們儘快訂婚好麼?」他轉頭來說。

    她做好了準備的,並不吃驚,平靜望著他,目光裡帶著一點無懼的光。

    「哦,我還沒說過,我愛你,雲瀾。」非寅搞亂了順序,但神態還是鎮定的,「我這樣說,你能聽進去麼?」他說的是真心話。他這年紀的男人,真心話太難說出口,仿佛一說出口就不靈驗似的,輕易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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