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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0:23:37 作者: 走走停停啊
「哎呀,弄疼了麼?」白露自編自導起來,「我給你揉揉,是不是這裡?」她說著趁勢起身換了個方向,坐到他另一邊腿上,親熱得幾乎要吻到他臉上來。
他別過臉去。
「啪」的一聲,莊教授在虛空了伸手拍了個巴掌,嚇了雲瀾一跳,問他:「拍蚊子?」這還沒入夏呢,就有蚊蟲了?
「拍蒼蠅!」莊教授說,篤定的解釋:「一隻公的,一隻母的,你看看,這麼大個兒……」他敦厚的拿空白的手掌心給雲瀾看。
雲瀾必須點頭的形勢,她附和著「哦」了一聲,又悄悄偏身,從莊教授的頭邊空隙里看一眼愈存,他表情嚴肅甚至不快,正同白露低聲說了句什麼,似乎有感覺,也抬眼看向這邊,同雲瀾的眼神相交。她目光像他記憶里一樣清澈,他不知道,她是想起那天在黃金大戲院的事,他擺擺手,拒絕白露的絹子。他答應過,收了她的,他絕不用別人的!
白露聽了莊教授的暗示,一手按在桌子上,要發作,被愈存拿凌厲眼神制止住,他讓她坐著,沒動,但語氣換了個人,在她耳邊命令她:「坐夠了就起來,再生事對你不客氣!」
白露狠狠剜了他一眼,氣哼哼站起來,同愈存深仇大恨般對看著。想讓她認輸,哼,絕不!她一歪頭,俯身在愈存臉上飛快地,響亮地的親了一口,「親愛的,我下去開藥了,一會兒上來找你。」她滿臉堆笑的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做出依依不捨的樣子來,她知道他不敢動,她轉身走前,朝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白露在滿屋人的驚愕目光里,洋洋得意,挽著小手袋下樓去了。
雲瀾回過神來時,先瞧見莊教授的臉皺成了一團,像新做的包子,剛捏好褶兒,還沒蒸熟,褶子特別深。
雲瀾先緩過來,起身給教授倒杯水,經過愈存的位置,他照舊目光落在自己桌面上,誰也不看,但一隻手擱在膝蓋上,緊緊揉皺了褲子,手指的力度扣進皮肉里。
雲瀾開解他:「不要緊的,這是年輕人常有的事。」她這話對著莊教授說的,也說給屋裡的別人聽。
「哼,世道不昌,人心不古。」莊教授接過水杯來,咕咚咕咚猛灌兩口,燙得直伸舌頭,散著熱,不忘囑咐雲瀾:「你可不許這樣,這這這,像什麼!」
雲瀾馬上點頭,「哦。」
愈存終於抬頭想看一看雲瀾的眼睛,但她被教授的心寬體胖擋著,遮在一片光影里,像是隱進時光背後的人。
他們這裡照常辦公,莊教授一反常態的著急,像是尾巴被誰踩住了,時不時往門口走廊里瞄去一眼。「這些弄好了,咱們去樓上病理室看記錄去吧,走走走。」他催著雲瀾。
「我還有幾頁沒弄好,記錄要不要下午去看?」雲瀾不明所以。
「不要不要,現在就上去看,」莊教授摸著肚皮,眼神朝愈存桌上晃了晃,「不然等會兒要在這裡看西洋鏡,我不要看,你不要看,走吧。」
雲瀾被教授拉扯著,抱著兩頁文件,匆匆上樓去。
她臨時回頭,看他坐在半面日光里。
上海的春天裡沒有炮火的時候也草長鶯飛的美,晴空里飛過一群群信鴿,「嗡嗡」的鴿哨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麗惠在西餅店的樓頂餵鴿子,她長捲髮垂下來,想起從前在香港時,宗瑞還活著,他們一起養了一隻山雀,山雀受了傷,掉在天井裡。宗瑞給它包紮瘸了的腿,坐在石磨盤上,可惜包得不好,晚上等懷承來了,麗惠還是請懷承幫忙,給山雀治腿。
懷承盯著她手裡的鳥,直搖頭:「我不是獸醫!」
「人都治得了,一隻鳥都治不了?」她瞪著眼睛反問他。
懷承被質問得,臉都黑下來,「好,你放著,我來治。」
那時,宗瑞挨著懷承,坐在石磨盤上,她蹲在對面看著。他們救活了這隻山雀。
然而,她也是這樣看著懷承,眼睜睜看著他沒能救活重傷的宗瑞。
第六十八章 涉險
愈存和白露去一趟十六鋪碼頭,夜色里,在碼頭的候客廳里,幹掉了一個從襄州回滬的客商,做菸草生意,做得不大,在生意場沒什麼名頭。阿聽帶回來的字條上,這個人的背景寫得極簡,寥寥幾個字。
這樣的小任務,白露換了身男人衣服,替愈存做個掩護,借這小商人出去方便的機會,拿消音手槍餵他一粒槍子兒就結束。她在家裡茶几上開了瓶威士忌,以為出門一轉身的功夫,回來接著喝。沒成想,這小商人警覺得很,樓上樓下幾個地方帶著他們兜了好多圈,最後,竟把白露甩掉了,還好愈存提前研究過碼頭地圖,每個路口刻在他腦子裡,見勢不對,馬上換了對策,扔下白露,單獨繞到後通道口,正面堵住他去路,當胸給了他一槍。
他臨死想說什麼,愈存下手扼住他咽喉,他掙扎一下,斷了氣。
等他沒了動靜,愈存有一刻後悔,也許他要說什麼,他該聽一句……
任務結束,他們分散離開現場。
白露先到家,她仰在沙發上,一隻腳光腳登著茶几邊沿自顧自地在灌酒。愈存回來時,她還在罵罵咧咧,「一個小癟三,這麼會跑,上輩子屬耗子的吧,哼……」
愈存把強隨後遞給旁邊坐著的阿聽,由他收好,難得地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當著阿聽的面,向白露道:「你不覺得,這段時間,接到的任務,這些人都有點兒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