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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3:31:00 作者: 日日復日日
薛沉景扯開擬足,心口血洞裡的血狂湧入陣,法陣之內湧出濃郁的魔息,一雙長耳從法陣當中緩緩探出來。
長耳之下冒出的半顆腦袋形如兔,身形並不比兔子大多少,但其面相卻極其兇惡,口如血盆,獠牙尖銳,雙眼暗紅,透著嗜血的狂氣。
系統大驚道:「犼,你怎麼把犼召喚出來了!你現在能控制住它嗎?哎呀,主人,快點讓傷口癒合啊,否則你的血會被它抽光的!」
薛沉景按住心口的傷,鮮血還是從他指縫裡抽離出去,飛快匯入身前法陣。
他垂下眼,與法陣里的犼對視,雙方無聲地交鋒。
周遭魔息翻湧,庭院裡的魑魅魍魎皆被一牆之隔那恐怖的氣息驚動,沉花海里的魍魎都往這座小島而來,遊動時在湖裡掀起巨浪,差點將水上畫舫掀翻。
好在畫舫已經臨岸,虞意在拍起的水浪中從甲板上跳下,飛躍至岸上花路。鋪在路上的鮮花沾了一層薄薄的雨氣,嬌嫩可愛,香味十分濃郁。
她只輕輕聞了一口氣,方才有些清亮的眸子又蒙上迷離,像是醉在了花香當中。
周遭怪相再引不走她的注意力,虞意看也沒看從水裡爬出的密密麻麻的怪物,提起裙擺沿著花路往裡走。
身後有人追過來,將蓋頭罩到她頭上,扶著她前行,她也沒有拒絕。@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薛沉景聽到了湖邊的動靜,一腳踩上犼的腦袋,在它憤怒的嘶吼聲中,不耐煩道:「我沒有工夫跟你上演熬鷹那一套,想起來了麼?你已經死在神魔戰場上了,死得渣都不剩,只剩一口魔氣和我共生在一起。」
「受我血陣召喚才能現世的東西,還想反抗我不成?」薛沉景鬆開按在胸口的手,心上的血洞癒合,他懸手停在它頭頂,指尖的血滴下去,滴到犼雪白的皮毛上,「你可以試試看,殺了我你還能不能存在。」
犼被他指尖滴落的血淋了一臉,控制不住地伸出舌頭舔皮毛上的血,在如此的威逼利誘下,終於臣服在他腳邊。
薛沉景蹲下身,將手上的血都擦到它身上,揪了揪它的長耳朵,「乖,我再送你一條小零食。」
他移開踩住它的腳,犼徹底從法陣里脫離出來,聳動鼻子嗅聞兩下,白影一晃,竄進了庭院的高牆內。
薛沉景起身時晃了一下,扶住樹幹站住了,他回頭瞥了一眼林中隱約透出的緋紅身影,邁腳快步往院子裡走進。
擁堵在門前的人全都無聲地盯著他,有些還有人形,有些卻已經維持不住人形,這讓它們的形狀看上去極為扭曲,似人非人的樣子格外詭異。
薛沉景大搖大擺地走到正門,抬步踩上門前台階,門前魍魎嘩啦一聲讓開一條道。
這院子裡的樹上也掛著彩燈,正堂當中懸掛了一面巨大的「囍」字,桌案上喜餅、喜果擺得齊全。
薛沉景很滿意。
後院傳來了蛟震耳欲聾的長吟,一條長影子猛地衝到天上,身後追擊著某物。那物身形雖小,卻快如閃電,在遊動的長蛟周身騰躍,撕扯下它身上的腐化的血肉。
蛟無法擺脫它,蜷縮身體,猛地砸進湖水裡,濺起滔天的水花。
這時候新娘已經到了門前,薛沉景匆匆從後院跑出來,拉攏身上的新郎喜服。也不知是喜服襯托之故,還是剛才跑得太急,他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竟又透出了潮紅,宛如精心塗抹的胭脂。
薛沉景的雙眼亮得驚人,眼中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瞳孔里全都是那個罩著鴛鴦蓋頭,被攙扶著向他走來的身影。
他可太期待掀開蓋頭時,虞意看見是他時會是什麼表情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所以,就算明知道,這應該又是一個引他入瓮的陷阱,他也覺得無所謂。
滿院子似人非人的魑魅魍魎都矗立在原地,卻一點聲息都沒有,只有它們黏稠的目光追隨著新娘轉動。
薛沉景喜服的下擺晃動,空氣中湧出無形的觸手,觸手上逸散出威脅的魔息,滿院的魍魎唰地垂下頭。
攙扶虞意的那隻水怪不敢再往前走,薛沉景便順勢伸過手去。
虞意從蓋頭下看到伸來身前的手掌,抬手搭到他手上,那隻手立即握住了她,一開始力道重了,又刻意地鬆懈了一點勁,手腕竟然在細細地顫抖著。
即便隔著蓋頭,虞意也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異常亢奮的情緒。
有那麼片刻時間,虞意忽而生了一點疑惑,她為什麼在成親?是和誰在成親?
可不及她多想,這點疑惑又很快消散在叫他們拜天地的唱和聲中。
沒有喜樂,沒有人聲,周遭安靜得詭異,只有她聽了一路的尖利嗓子,喊著:「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雙手伸來揭開了她頭頂的蓋頭,虞意隨著掀起的蓋頭抬頭,仰面便對上一雙烏黑而明亮的眼。
薛沉景滿含期待地盯著她,瞳孔微顫,壓抑著激動的呼吸,低聲道:「主人,新郎是我,你開心嗎?」
看到他的一瞬間,虞意腦子裡有什麼「嘭」地一下破了,就像是被壓縮的氣罐子,封存了這一路,在看到他時,便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虞意體內的火熊熊地燃燒起來,陷入到令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仇恨當中,她眼睛都紅了,袖中滑出一把利刃,她的靈力給這把利刃鍍上烈焰,中縫處淌出一條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