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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3:31:00 作者: 日日復日日
    直到死,他都還在用他那拙劣而愚蠢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喜歡,沾沾自喜地將她的害怕和畏懼當做「特殊」。

    他滿心悔恨,可老天卻不給他悔改的機會了。

    「我不該那樣對你,我不該罵你,不該欺負你,不該……」離夙喉中哽咽,說不下去。

    淮黎笑了笑,發出啾啾的鳥叫聲,用鳥喙輕輕叼住他的指尖,「我不怪你啊,離夙,你才該記住,下輩子別再為任何人而死了。」

    小鳥妖在他手心裡閉上眼睛,三魂七魄徹底消散,指尖大的一簇魂火從他手心裡落下去,不論他如何去捧,不論用什麼去接,都阻擋不住那朵魂火的下墜。

    離夙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匍匐在地上,不甘心道:「你不怪我為什麼不能為我留下來?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啊,你怎麼就能這麼狠心?怎麼就能這麼毫無牽掛地離開?」

    「我該去哪裡找你?」

    鬼城裡消逝的魂光漸漸稀少了,該走的魂魄都走了。

    虞意蹲在牆頭看向下方匍匐在地上痛哭的貓妖,問道:「你要一直坐在這裡嗎?因為不甘心再繼續化作地縛靈,把自己困在這裡?」

    貓妖沒有回應,只低頭刨著地面,似乎還不死心地想要將小鳥妖的魂火刨出來。

    「你要是一直守在這裡的話,才永遠都再見不到她了。」虞意說道,「她說她不想當鳥了,下輩子想投胎去海里,當一條無人敢招惹的最大的魚。」

    貓妖的動作終於停下來,好半晌後,才發出一聲悲泣的哀鳴,魂體開始潰散。

    虞意靜靜地等待貓叫聲停歇,離夙的魂火也沉入了地底,才從那堵斷壁上跳下來。

    鬼域中三年,恍如一夢,她心裡一直都有準備,破開鬼域後,小鳥妖就會離開。

    但這畢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深交的朋友,與她同吃同睡,同在一個身體裡度過那麼多時日。就這麼分離開後,她心中也難免失落。

    忽然一聲鶴鳴從傾倒的槐樹下傳來,鶴師兄擠開滿樹枯黃的葉和花,蹦將出來,一看見虞意便張開翅膀邊叫邊往她撲來。

    「鶴師兄,好久不見了。」虞意忙伸手接住它,心中那點失落因為見到鶴師兄而緩和了許多。

    丹頂鶴終於和自己小師妹重逢,張開翅膀抱住虞意,鳥頭搭在她肩膀上嘎嘎哭。

    為了救出她,鶴師兄很聽薛沉景的話,一直蹲在槐樹上鳴叫。

    只不過薛沉景進去後沒多久,這株槐樹就突然枯萎了,將鶴師兄嚇得鳥魂都快丟了,生怕虞意再也出不來,它再也見不到她的劍靈。

    好在,最後它終於等到她回來。

    虞意安撫地摸摸丹頂鶴的腦袋,取出青竹劍交給它,以慰它的相思之苦。

    鶴師兄雙翅抱住竹劍,鶴唳聲經久不絕,如泣如訴,好似它們分隔了千年萬年,真是好深情的一隻鳥。

    鶴師兄訴衷情到一半,低頭看到竹劍上的裂紋,叫聲戛然而止。

    它憤怒地揚起長長的鳥喙毫不留情地啄了虞意一口,翅膀拍拍劍身,小眼睛譴責地瞪著她,仿佛她是個糟蹋了它老婆的千古罪人。

    虞意目光心虛地來回飄,就是不敢看鶴師兄的小眼睛,「啊,那個……」

    她哈哈乾笑一聲,拍拍鶴師兄的背,「我現在到金丹中期了,修為漲了一階,這把劍一時間承受不住我的靈力,才會稍微裂開了一點點。」

    鶴師兄長嘯一聲,誰要管你的修為?它只關心它的劍靈。

    虞意又拍一拍自己的儲物袋,保證道:「你放心吧,我離開秘境前就在儲物袋裡儲備了上百把青竹劍,還有從鎮劍石里薅來的十幾把上品靈劍,等到了鄞州城,我就找個地方將靈劍熔了,重新淬鍊青竹劍,保管讓劍靈在我的青竹劍里住得舒舒服服。」

    鶴師兄這才滿意,不再揚著長長的鳥喙試圖叨死她。

    鳥叫聲停歇下來後,虞意便聽到了系統的聲音從被藤蔓覆蓋的廢墟當中傳出來,她循聲望過去,卻沒找到薛沉景的影子。

    系統嘆息,無可奈何地問道:「主人,你躲在這裡幹什麼?這個時候你就該去安慰女主,想辦法讓女主開心點啊!」

    薛沉景在心裡發出了一聲令系統毛骨悚然的冷笑,「主人?誰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不是薛明淵麼?」

    系統:「……」大家都是自己人,還非要分什麼你和我啊?

    系統沉默片刻,叮一聲。

    【系統:叮——恭喜宿主圓滿完成本次臨時任務,總共獲得獎勵積分110分,當前可兌換一條劇情線索,請問宿主現在是否要立即兌換?】

    薛沉景皺起眉,「新增加的十五分是怎麼來的?」

    系統回道:「女主為救被狂風捲入地裂中的宿主,將你帶出地裂時,攬了宿主的腰,因此獲得十五分獎勵。」

    薛沉景透過茂盛的藤蔓枝葉,看向不遠處和鶴師兄抱在一起的人,陰惻惻道:「她救的不是我,是薛明淵。」

    如果換做是他,他想,虞意應該只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他,冷眼看著他掉下去吧。

    為什麼呢?為什麼我就不行呢?他們明明只見過兩面,甚至都沒有好好說過幾句話,虞意為什麼就能輕易相信他?為什麼啊為什麼?為什麼只有我不行?

    薛沉景透過藤蔓縫隙,冷冷地盯住她,張嘴一口咬下垂在面前的藤蔓碎花,狠狠地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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