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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3:31:00 作者: 日日復日日
突然伸手隔著蓋頭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收緊,恨聲道:「我的父親,母親,哥哥,還有我那群還沒能修煉至化形的弟妹,都死在你們手裡。你們姬氏仙君高高在上,殺死我們就跟踩死一窩螻蟻一樣,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姬家有一天也會從雲端跌下塵泥,成為任人踐踏的一窩螻蟻?」
「被神祇眷顧的姬家,你們聖潔的老祖,修煉到最後竟然全都成了魔,比我們這些妖邪還不如,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薛沉景喉骨咯咯作響,在她的手勁下碎裂。
他聽著耳邊刺耳的尖笑,一邊還要壓制地縛靈失控的情緒,防備自己被捲入他的感情中,迷失自我。
薛沉景暴躁至極,嘴裡溢出一口魔息,想要將滿地的妖鬼全都吞吃乾淨了,管她什麼虞意不虞意的。
玄丹山主渾身一凜,敏銳地感覺到了危險,倏地鬆開手,退後兩步。她纖長的指甲勾動蓋頭上的絲絛,蓋頭輕輕一墜,從男人頭上滑落。
飄落的紅綢下露出一張白面紅腮的臉孔,他原本素淨高潔的臉龐被塗滿了脂粉,挽著女人的髮髻,烏髮上插滿珠翠,耳垂上掛著沉重的耳墜。
仙君不曾打過耳洞,這雙寶石耳墜是被強行穿入他耳上,輕輕一碰就會重新撕裂傷口,滲出血珠。
他臉上的胭脂,滿頭的珠翠,全來自於他曾經庇護的子民。玄丹控制著他殘敗的身軀,殺一人,取那人身上一物,添置進他的嫁妝里。
人族注重禮數,他們做妖的,想要迎娶仙君,當然也得禮數周全才是。
玄丹山主欣賞著他含恨的神情,快意衝上頭頂,讓她忽略了方才一閃而逝的危機感。直到對方抬起頭來。
姬寒亦原有一雙清亮烏黑的眼瞳,只不過現在這雙眼中只剩下灰敗,眼白上爬著血紅的細絲,正被毒蟲一點點啃食著,早就看不見光明。
但在這雙眼睛抬眸朝她看來時,玄丹山主還是心中一慌。方才踏進房門時,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起,來自於四面八方,好像有無數雙的眼睛正凝視著她。
玄丹山主看到他渾身的狼藉,想起他毫無反抗之力地被眾妖玩弄時的場景,稍稍定下神來,尖叫道:「你早就是個廢人了,難不成還想要反抗嗎?」
她不喜歡他的眼睛,手中化出一柄尖刀,猛地朝他眼睛刺去。刀尖扎入他左眼的瞬間,她的手忽然停住了。
鮮血順著薛沉景左眼滑下,在白慘慘的臉頰上衝出一條刺眼的血痕,他另一隻眼睛不知何時,變作了雪白的豎瞳。
玄丹山主的目光被那隻尖利的雪白瞳孔捕獲,一瞬間有什麼東西扎進了她的腦海里。她僵立在床邊,目光死死盯著那一隻豎瞳。
雪白的瞳孔在她眼中越來越大,幾乎將她徹底吞噬進去。恍惚間,她從那瞳孔里又看到一雙雙睜開的眼,不是人眼,是蛇瞳,盤纏的九頭妖蛇低頭看了這條膽大包天的小蛇一眼。
僅是一眼,血脈的威壓如一座大山重重砸在玄丹肩膀上,在這樣本能的畏懼下,她的膝蓋一寸寸彎折,最終跪在了眼前之人的腳下。
刀尖終於從薛沉景左眼拔出,他左眼淌血,右眼淌淚,看著跪在地上的蛇妖,勾唇笑了下,喉骨咯咯扭動,硬是擠出一句嘶啞難聽的話來。
「我當然有想過,因為,姬家的老祖,是受我誘惑入魔。」
系統心疼地嗷嗷叫:「主人,你都疼哭了,就別硬要說話了。」
薛沉景:「……」閉嘴!
第19章 替身(3)
玄丹山原本不叫玄丹, 這裡曾是姬氏旁支名下的一處靈地。姬家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祖宗相繼入魔,仙族陷入內亂,雄踞修真界數千年的大家族, 一朝傾覆起來,快得如同被洪流沖刷的蟻穴。
僅僅百來年過去,就連妖族都能從姬家手裡分得一杯羹了。
這一處靈地被玄丹占據, 才改名為玄丹山。玄丹山的最高處,是旁支向主家上貢祭祀的地方,此地被妖精占據後,早就已經荒廢了。
但是今天白日的時候,為了羞辱那位仙君, 玄丹重開了祭壇, 讓姬寒亦手染著無辜民眾的血,穿著嫁衣,在這一處祭壇里, 與她拜天地。
祭壇里四處都掛著彩綢,還有沒撤走的紅燈籠,地面上滿是鞭炮碎屑,某些地方還有乾涸的血漬滲透在石磚裡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未散的硝煙氣息讓人免不了想起白日時的群妖狂歡, 淮黎不願意踏進祭壇里,這隻小鳥妖覺得自己不能救仙君,還心懷愧疚。
虞意便叫她停在祭壇外的一株槐樹頂上,五色鳥落在枝丫上, 化作一個穿著襦裙的少女,在深青色的裙擺上, 金色的繡紋反射微光,和身邊的槐花相得益彰。
從這裡望下去, 能盡攬玄丹山的布局。
深沉的夜色籠罩在山麓,燈籠的紅光浮在夜色中,大部分的庭院內都已經安靜下來,只有少部分地方依然燈火通明,還有妖族在徹夜歡慶。
淮黎不解地問道:「我們要在這裡看什麼呢?」
「看看夜色。」虞意漫不經心地回復,轉動著脖頸,細細地概覽過玄丹上的每一處,留意今夜與往日的不同之處。
淮黎便也聽話地欣賞起夜色,她以為虞意是喜歡這個地方,因為以前她老是叫她變成鳥兒,在玄丹山上飛來飛去,一會兒要看這頭一會兒要看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