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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3:31:00 作者: 日日復日日
    來人一男一女,竟是看也不看兩壁上嗡嗡顫鳴的靈劍,只快步往上沖,顯然目的地是山頂的淬器台。

    虞意眯著眼睛打望的這麼片刻功夫,兩人已經快要走近了。

    那女修稍微落後一些,氣喘吁吁地撫著胸口,不甘心道:「師兄,取劍道上的劍壓全都消失了,下面的那群修士定然會趁機將靈劍取走,我們真的就放任他們不管麼?」

    「我已經朝離山傳訊,門下弟子片刻就會趕來。」走在前面的男修回身朝她伸出手,「毓秀,淬器台震動,才會讓這些靈劍不願繼續呆在這裡,現在最緊要的是淬器台,別的都不算什麼。」

    姚毓秀側眸掃一眼旁邊的靈劍,咬了咬唇,將手放進他手心裡,被裴驚潮扶住腰,繼續往上方疾馳。

    狹長的山道將他們的話音傳入虞意耳中。於此同時,她也看清了他們二人身上反光的銀絲竹葉紋。

    能被離山毓秀仙子稱為師兄,二人舉止又如此親密的,唯有一人。

    虞意暗道一聲倒霉,她要是繼續往下走必定要跟裴驚潮遭遇上。

    且不說他還記不記得當初是自己活埋了他,光是淬器台出事,她又從正好從這條唯一的山道下行。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兩個人絕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頭頂上劍氣紊亂得厲害,御空很可能會被亂劍砍死,要是回頭,又只有山頂淬器台那一個去處。

    裡面還烤著一隻大魷魚呢。

    虞意正進退兩難之際,裴驚潮突然抬目往上看來,他銳利的目光穿透環繞山間的雲霧,精準地捕捉到崖壁上倚劍趴伏的身影。

    「什麼人!」他薄唇張合,帶著靈威的聲音轟隆隆地滾到虞意耳邊。

    虞意被震得耳中嗡鳴一聲,胸口劇痛,險些吐出一口血來。她一把抽出崖壁上的靈劍,扭身下落,發力往上狂奔。

    管他的,反正都逃不過,當然還是將他們倆湊到一起比較容易渾水摸魚。

    希望薛沉景還能堅持住,不要把自己徹底烤熟了。

    ……

    淬器台內。

    薛沉景終於進入熔爐核心,看到了中心處那一朵靜止的白焰。

    他周身血肉雖然被燒得透紅,實際上卻並沒有多大損傷,畢竟這團真火怎麼說也算是從他的身體裡取出去的,他現在不過是來將它收回。

    「三千年過去,竟還有神力殘留。」薛沉景走近白焰,隨著他靠近,白焰激烈地跳動起來,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歸他身上。

    只是,薛沉景卻有些嫌棄,他討厭這朵火焰中殘留的神力,厭煩道:「就這麼直接將你收回去,反倒會助長他的實力。」

    他好不容易才將那個蠢貨囚住,奪得這具身軀的控制權,絕不可能再給他翻身的機會。

    連體內三火都保不住,害得這具身軀如此孱弱,簡直廢物。

    薛沉景深吸了口氣,割開手腕,鮮血順著傷口,滴落成線,豎直地落到他腳下,血線遊走,凝結成一座陣法。

    陣法成型後,他立即捂住手腕傷口,等再鬆開時,傷口已然癒合。

    疼痛消失,薛沉景抿緊的唇線才放鬆下來。

    陣法里湧出一團團黑霧,在他手指的引導下,朝火焰圍攏。

    白焰動盪得更加厲害,拒絕被魔息染指。

    薛沉景全然不管它的掙扎,催動更多黑霧湧出,好似一重重帷幔,將焰光都遮掩得低弱下去。

    魔息和白焰中的神力互相較量,彼此消磨。

    這一朵真火到底被封在淬器台中三千年,被人用來煉器,火中神力熔煉進了無數的兵器中,如今還殘留在真火里的不過當年的萬分之一。

    就連這道神力的主人都被他囚禁了,更何況是這麼丁點苟延殘喘的神力。

    源源不斷的魔息很快吞噬盡了白焰里殘留的神力,薛沉景這才滿意地伸出手,將已被「清洗」乾淨的真火收進掌心,回手按入自己臍下氣海。

    氣海民火歸位,暖流從腹下流淌入四肢百骸,融化他被冰封的骨血。

    薛沉景感受著這久違的暖意,舒服地喟嘆一聲,連眼尾都浮出潮紅。

    真火被收,熔爐里的火氣飛速消散,流淌的岩漿和鐵水逐漸凝固。

    一條粗大的腕足從上方伸入,捲起薛沉景將他托出熔爐。

    滿地的觸手都重新活過來,漸漸冷卻恢復成半透明的質地,只在蠕動間會間或流淌過蛇鱗的金光。

    觸手簇擁著圍擠在他身邊,薛沉景眯著眼睛躺進觸手搭建的肉床里,慢慢感受著自己逐漸回暖的身軀。

    一條腕足蠕動到他身前,不停地在薛沉景手背上纏來繞去。

    他終於有些煩了,纖長的睫毛略揚,掀起一條狹長的眼縫,朝那條躁動的觸手瞥去,「怎麼了?」

    腕足倏地立起來,湊過去將自己腦袋上的齒痕給他看,傷口上分泌出的黏液濕淋淋地滴落,像是它掛滿的眼淚。

    ——它被咬了,還被咬掉一大塊肉,咬它的人還嫌棄它不好吃!

    薛沉景方才在熔爐里,注意力沒放在這些觸手上,現在被這條腕足一告狀,他接收到了腕足傳遞過來的信息,看到當時的場景。

    很好,咬他就算了,竟然還罵他肉柴難吃!

    薛沉景懶洋洋地伸出手,將那條腕足拉進懷裡,指尖在齒痕上反覆摩挲,沾了一手亮晶晶的黏液,記恨道:「我早晚會咬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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