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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2:15:39 作者: 竹系胖噠
向晚掙扎的抬手,抹掉眼睛上的血珠,艱難道:「先離開這裡。」
朝辭扶著他離開酒樓,附近的醫館他也不去,她便將他帶到城中內河邊。
河上有數隻畫舫,女人咿咿呀呀的彈唱聲婉轉動人。
河裡倒影著一輪彎月,手帕浸入水中,絞碎了冷月。
兩人坐在河岸邊,朝辭將手帕遞給向晚,向晚手指發抖,握著手帕也發抖,但還是一點一點的擦拭著自己。
朝辭問他:「你同他怎麼回事?」
向晚道:「我欠了錢,他來討債而已。」
朝辭道:「我聽說也不是欠他的,是欠的凌天學府。」
向晚苦笑:「的確如此,不過他借著學府的名義要,我沒什麼辦法。」
她小心的問:「你如今這樣,是因為你那些黑暗風的丹藥麼?」
向晚一愣,笑了,牽扯到傷口,又疼的直抽氣,他道:「你哪聽來的?個人愛好罷了。我如今這般,其實就是天賦有限,我不過平庸之輩,修煉止步再尋常不過。」
朝辭瞧他滿身傷,不解:「你為何不離開?」
向晚道:「別處可沒這麼好的煉丹條件,不過受些欺辱,又死不了,我努力掙些錢,還他就是。」
朝辭看著他泛青的眼角和紅腫的臉頰,心想這可說不準。
他掙扎著起身,將她的手帕攥在掌心,歉疚的道:「弄髒了,我洗乾淨了還你。」
朝辭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影,驚訝的問:「你去哪兒?」
向晚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啞著聲音道:「去西郊密林里瞧瞧,有沒有值錢的仙草妖獸,掙點錢,求他再寬恕幾日。」
朝辭想勸,他卻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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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回到望仙樓,店小二瞧見她,欣喜的道:「姑娘你可回來了,菜還給您在後廚溫著呢。」
朝辭叫他用食盒裝了,小二便將菜端出來,一碟碟的放進食盒,他一邊放一邊道:「那向晚也挺可憐,時不時就來這麼一回。」
朝辭便問:「溫先行同他有什麼過節?」
小二道:「你不知道,向晚從前可是學府里的風雲人物,天賦絕佳,又肯吃苦,時常越級煉丹,丹品上乘,不少弟子仰慕,學府大比之時,小勝溫先行一手,便被他視為眼中釘。」
朝辭想,溫先行是溫宿之子,各種資源傾斜,修為定然不弱,向晚一介寒門,竟能勝於他,可見天賦的確出眾 ,這人原本應當前途無量。
「後來向晚煉丹失誤,炸爐受傷,修為止步不前,溫先行便處處找茬,向晚勢單力薄,自不是他對手,我原本想以向晚的脾性,該要同溫先行魚死網破,可他卻意外的忍下來。」
「容忍、乞求、狼狽不堪,是個人都會離開凌天學府,但他沒有,他卑微的留下,在角落裡生存,從前有多瀟灑,如今就有多落魄。」
「你說,他圖什麼?」
朝辭茫然:「啊,我不知道。」
店小二神神秘秘的道:「我有個猜測,從前向晚脾氣挺硬,段不是能受這種折辱的人,我猜他的確想報復溫先行,但實力不夠,於是開始煉製一些禁忌的丹藥,試圖從中汲取力量,殺掉溫先行。」
朝辭眨眨眼:「是麼?」
店小二道:「我覺得很有可能,不然為什麼不走?再這樣下去,命都沒了,若不是為了報仇,為何要吃這些苦?」
朝辭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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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帶著食盒回到客棧,暮遠睡的正沉,他將棉兔子緊緊抱在懷裡,軟軟的臉頰貼在其上,無意識的蹭了蹭。
朝辭失笑,走上前將手輕覆在他額頭,不燙了,她放下心來,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
窗外彎月如鐮,冷霜遍地。
朝辭想起向晚,心神不寧,她看過暮遠,乾脆再次出門,往凌天學府的西郊去。
她聽向晚說過,西郊密林受靈氣滋養,多靈獸靈植,不少人會進入捕獲採集,拿來售賣,那恐怖的赤炎蟒也鎮在此處。
朝辭很快便到了西郊,西郊空曠,只有一片密林,她從入口進入,才發覺這枝木高大繁盛,遮天蔽日,她身處其中,渺小如螻蟻。
她在地面查看,雖有不少小獸跑動,但向晚身上有血跡,又受傷,一腳深一腳淺,很快便辨別出他的足跡,追尋著那足跡向前,竟越走越深。
朝辭愈加不安,夜裡密林黢黑,偶有光亮,仔細看去,竟是妖獸的眼睛,朝辭小心躲避,終於在前進半個時辰後,看見了向晚模糊的身影。
巨木深處有一片空地,月光勉強從此透入,向晚一身血跡,便站在此處,他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做什麼。
朝辭隱約聽見某物遊動的聲響,她心頭一跳,該不會是……赤炎蟒吧?
向晚真的鋌而走險,同魔獸、交易?朝辭不敢冒進,她躲在巨木後,腳下忽而傳來震動,她身體宛若遭到重壓,向下墜去,這是威壓……
她勉力支撐,頭頂的月光忽而消散,她仰頭瞧去,瞳孔驟然一縮,透過晃動的枝葉,她看到了一隻龐然大物,昂起的蟒首幾乎要高出密林,黃色豎瞳巨大如車輪。
那物不知何時遊動而來,粗壯的身軀將月光盡數遮擋,林間暗不透光。
朝辭將靈力匯聚於雙眼,才勉強看清,向晚站在原地,赤炎蟒遊動到他身旁,將螻蟻般的他圈在其中,張開巨大的尖牙,毫不猶豫的釘進他的身體,魔氣湧出,將他包裹,而他的血液也在快速失去,他很快變得蒼白虛弱,站立不穩跪倒在地,赤炎蟒卻沒有停的意思,持續了一刻鐘後,才心滿意足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