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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2:11:00 作者: 謝霜華
    景禾的過往,與他的過往,在腦中交織出現。

    如同自虐一般,陸遠寒甚至主動去想,去想從前那些痛苦。

    他知道景禾說得對,但他已經成了這副樣子,難以放下從前。

    如今的陸遠寒,是過往痛苦成就的。

    沒有那些已死之人,就沒有如今的陸遠寒。

    扭曲,殘暴,除了景禾,他誰都能殺。

    景禾嘆了口氣,伸手捧住陸遠寒的臉,對他道:「皇上,都過去了,以後……有臣妾呢。」

    陸遠寒這個模樣,實在有些嚇人。

    他從前也是這樣嗎?

    每到這個日子,便這副模樣。

    景禾垂眸,看著陸遠寒的手掌,心中思緒萬千。

    「苗婕妤……我娘,她血崩而亡,並非意外。」陸遠寒夾起面,餵給景禾。

    「皇上,臣妾自己……」景禾看著陸遠寒餵來的面,有些尷尬,不好意思起來,一時不知先回答他的話,還是先拒絕掉。

    可陸遠寒比以往強硬許多,手停在那裡不動,雖然不說話,卻讓人無法拒絕。

    景禾與陸遠寒對視良久,才張嘴咬住他遞來的面,吞了下去。

    見景禾吃了,陸遠寒才滿意地露出笑容,接著說:「皇后在我娘的日常吃食上,下了相剋的食物。每回的量都不大,但吃個一段時間,便是大問題了。」

    相剋?

    景禾微怔,抬眸朝陸遠寒看去,頓時想到景麗儀的死。

    皇后比柳姨娘高明,她沒有直接下毒,而是利用相剋的食物。

    便是有人查到是因為食物死去,也不會懷疑到皇后頭上。

    最多是覺得御膳房、身邊伺候的人不小心,如何會想那樣多,又驗不出毒。

    「皇后的手腕,不是柳婷婷等人能比的,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許多兄弟姐妹,也都不明不白死在她手上。」陸遠寒吃完長壽麵,招手叫秦喜拿酒來,才對景禾說。

    「皇上要喝酒嗎?」景禾隨路遠啊哈你到榻上坐下,略略能猜到,先帝時不受寵的妃嬪皇嗣,是活在怎樣的環境當中。

    「小禾苗願意陪朕嗎?」陸遠寒一雙眼直直盯著景禾,鳳眼含笑,等著她的答案。

    但景禾並未立刻回答,她只是凝視陸遠寒良久,心中暗暗想。

    陸遠寒問的,是陪他什麼呢?

    僅僅是喝酒嗎?

    那可未必。

    「陪的,臣妾會一直陪著皇上的。」景禾垂眸,笑得甜甜的,露出唇角小酒窩。

    「你最好是。小禾苗,你說了這話,若日後叫朕發現你說謊,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朕都要將你帶回來。」陸遠寒深深看了景禾一眼,笑著說。

    雖是笑著,但景禾卻能感覺到,陸遠寒這話並非玩笑。

    若日後景禾反悔,他定是不肯的。

    可為何不肯呢。

    若景禾反悔,定是察覺陸遠寒瞧上了旁人。

    她垂眸壓下心底思緒,不願再多想,只將注意力放到眼前人身上。

    秦喜端來一壺酒,為二人各自倒上酒,才低著頭退出去。

    陸遠寒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停留在景禾身上,突然說:「趙答應,睿王和小十四的生母,也是皇后殺的。不過睿王想是沒什麼感覺,因為睿王出生早,早被抱到張貴妃宮裡撫養。張貴妃身子不好,無法生育,待睿王還算不錯。」

    景禾聽著這些舊事,又為陸遠寒斟滿酒,並未接話。

    她想,陸遠寒只是心中煩悶,需要一個人聽他說這些舊事,並不需要那個人回應什麼。

    陸遠寒接著說:「趙答應是小十四出生之後,才出事的。皇后怕她再生個皇子,特意叫人在她回宮必經之路上,放了只發情的貓,衝撞了她,卻沒將她和孩子摔沒掉。只叫她早產,雖生得艱難,但也將小十四生下來,且沒如皇后所想那般,血崩而亡。」

    景禾抬眸,朝陸遠寒看去,就著他的話,在腦中還原起當年來。

    陸遠寒環顧一周,對景禾說:「趙答應生完孩子一周,陸羽才想起這個生下皇子的小小答應,於是到鳳儀宮來,與皇后商量升個什麼位分,是否將睿王送還給她。皇后想是著急了,當夜便下殺手,叫人潛入蕙蘭宮,放了一把火。」

    放火?

    皇后竟……這樣的歹毒。

    蕙蘭宮可不止趙答應一人,就這樣放火,是想將大家都燒死嗎?

    「那時皇上可有受傷?」景禾抬眸朝陸遠寒看去,問。

    「小禾苗,你是關心朕嗎?」陸遠寒笑了,鳳眼之中,似閃著光。

    「皇上……」景禾低下頭,有些羞惱,這陸遠寒知道就知道,還說出來。

    「一點小傷,不礙事。」陸遠寒笑笑,風輕雲淡地說。

    其實哪裡不礙事,當時陸遠珩在屋裡頭,八歲的陸遠寒衝進屋裡,愣是冒火將他救了出來。

    陸遠寒至今都記得,大火中的趙答應抱著尚在襁褓中的陸遠珩,絕望中又帶著求生的欲望。

    她也許在想,自己死了,也要將陸遠珩送出去。  「沒什麼大事就好。」

    景禾猜測,陸遠寒這樣說,定然是受傷了的,只是他不說罷了。

    但陸遠寒不說,景禾也不問。

    就像陸遠寒不多問她的事一般。

    二人秉燭夜談,一直到喝完了兩壺酒,陸遠寒覺得不能再喝了,便將景禾扛到肩上去,沐浴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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