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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59:48 作者: 風禾荔枝
果真醫者父母心,當鄭太醫得知某種可治療疾病的方法時,那種喜悅是完全不加掩飾的。
佟茉雪接下來的話,更是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鄭太醫放心,本宮會說服皇上嘗試種痘法,您儘管去研究試驗。」
鄭太醫捧著紙箋,緩緩起身,驀地跪在地上,佟茉雪剛要出言阻止,就聽鄭太醫重重叩首,微微聳動的肩膀透露出掩飾不住的激動,「娘娘盛德,微臣替百姓生民叩謝娘娘!」
……
佟茉雪言出必行,現在她雖不便去見玄燁,但讓人遞了封信給他,裡面說明種痘法的諸多益處。
玄燁對天花早已深惡痛絕,恨不得這世上再無此疫,尤其是當小胤礽染上天花高燒不退時,這種心情尤為強烈。
儘管前線連連告急,愛子心切的玄燁仍日夜陪在太子身邊照顧,前朝的摺子雖有往毓慶宮送,但除了與治療天花相關的摺子,他皆無心批閱。
朝中有大臣舉薦湖北候選知縣傅為格,稱其擅長一種民間的種痘之術治療天花,使當地許多孩子免於天花的毒害。
玄燁望著炕几上的一封摺子和佟茉雪差人送來的信,上面同時提到了「種痘」。
從前宮中應對天花採取的是避痘措施,但避痘隔離只是最粗淺的防治手段,只能阻礙天花的蔓延,遠遠談不上治療。
若這種痘法真的有效,將會挽救無數生命,玄燁決心不能再躲避了,而是要想方設法滅除天花。
玄燁當即下旨,傳召傅為格進宮,順便同太醫院的人一起研製種痘。他在位期間,一定要讓百姓不再受天花肆虐之苦。
五日過去,在玄燁的精心照顧下,胤礽的病情有了好轉。
整日求神拜佛的太皇太后總算鬆了一口氣,她聽蘇麻喇姑講了現在太醫院痘診科在研製種痘法,忙收起佛珠驚詫地問:「你說的那種痘法是怎麼回事?」
蘇麻喇姑便將佟茉雪收集眾多治療天花的法子,並建議皇上讓太醫院研製種痘法的諸多種種,事無巨細地講給了太皇太后聽。
太皇太后手裡捻著佛珠,沉默良久,「這些果真都是她一人所為,佟府里沒人給她傳什麼消息?」
蘇麻喇姑道:「不曾,奴婢聽說,貴妃平日裡素愛看些雜書,這些有關治療天花的種痘法都是她從書里看來的,光是人痘法就有四種之多,貴妃甚至提出設想,可否使牛感染痘疹,再從牛身上提取痘苗。」
竟是她一人所想,而且還是在書中看到的。太皇太后從小喜歡漢文化,也沒少看漢人的書籍,但遠不如佟茉雪這般學以致用,她在書中所學都用在了政治上。
從前佟丫頭能提出治水之法,如今又能引經據典地找出治療天花的方法,且從未有過爭權逐利的行為,她這樣的女人,方可與玄燁作仁君仁後的典範。
太皇太后心中激動,但面上仍淡淡道:「光說沒用,且看看這丫頭提出的法子,能不能起到作用再說。」
宜嬪聽到這消息,正是頭疼得厲害時。
她冷笑一聲,不屑道:「貴妃如今大權在握,做事也愈發大包大攬了,她以為自己是誰啊?華佗在世嗎?」
姐姐郭貴人邊替她按揉著太陽穴,邊道:「不是我說你,你最近性子越來越乖戾了,她是貴妃,你是嬪位,你要是不服氣呀,也去研究點什麼來解皇上的煩憂,別整日裡拈酸吃醋的。」
宜嬪撥開郭貴人的手,不耐道:「我拈的什麼酸,吃的什麼醋?我就看不慣她那副樣子,她當初晾了皇上那麼久,稍微給皇上一點好臉色,皇上便巴巴兒地上趕著,誰看了心裡會好受?」
郭貴人忙作「噓」聲,壓低嗓音指責:「你可閉嘴吧,胡亂說些什麼呀,可別亂嚼舌根,我有話問你!」
宜嬪見姐姐正色,便壓住心中的躁鬱,悶悶道:「問什麼?」
郭貴人沉聲道:「那個衛貴人是怎麼回事?真的是你舉薦給皇上的?」
宜嬪就像一點就著的爆竹,聽她提起衛寧雙,抓起桌上的茶盞就往地上扔。
兩人原本坐在靠窗暖炕上說著話,宮女芳菲端著點心正朝著這邊來,猛然一個茶盞飛過來,嚇得她魂兒都差點飛出去,撲通跪在地上,盤子裡的果子點心撒了一地。
所幸那茶盞在她半米開外就落了地,茶水、碎片則濺了她一鞋面。
郭貴人視線轉向地上跪著的芳菲,厲聲呵斥道:「沒讓你進來,到外面候著去!」
芳菲不知屋裡發生了什麼事,畢竟宜嬪與郭貴人是親姐妹,她也沒擔憂宜嬪,連滾帶爬地出了屋子。
郭貴人疾言厲色道:「你最近怎麼了!整日裡摔摔打打的,成什麼樣子,你是翊坤宮的主位娘娘,不是宮外的潑婦!」
見妹妹反應如此之大,郭貴人也不好繼續問衛寧雙的事。
宜嬪面上也有些懊惱之色,揉著額,聲音弱了幾分:「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最近心裡總是壓著股火,煩悶得不行,總想找點事情發泄。」
郭貴人仔細打量她,又沒看出她面容有什麼變化,便勸道:「貴妃身子不爽利,也不知是什麼緣由,刻意避著寵呢。如今宮裡就數你所承雨露最多,烏雅氏都誕下了小阿哥,你也得收斂著性子,早日懷上龍嗣才是正事。」
宜嬪眉梢輕挑,無所謂道:「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懂事知分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