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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1 21:59:48 作者: 風禾荔枝
玄燁面上不快,這趟北巡,還要會見喀喇沁部、翁牛特部等部落的郡王首領。
蒙古人多豪邁愛飲酒,若自己與他們會盟而不飲酒,不免讓人覺得輕慢。但自己被刺傷之事,斷然也不可透露出去。
佟茉雪不知他具體在擔憂些什麼,讓梁九功陪同太醫去抓藥後,從桌上端了茶水給他,勸道:「你別不以為意,你是患者,太醫的醫囑還是要遵守的。」
玄燁蹙眉看她半晌,看得她心裡毛毛的,張口結舌道:「看什麼?我臉上難道有花?」
玄燁輕抿了口茶,幽幽道:「平時在朕面前放肆也就罷了,當著太醫的面也不知收斂,是不是朕太過縱容你了?」
佟茉雪一顆心陡然下沉,看向他的眼神也變了幾變,心中忽覺難受,但想著他是為了保護自己受的傷,還是將情緒放了放,柔聲道:「是臣妾逾矩了,請皇上恕罪。」
玄燁見她似有受傷,又有些後悔話說重了,便柔聲找補:「朕不是那個意思,朕是皇帝,與你如普通夫妻相處也僅限於閨閣之間,嗯,你知道朕是什麼意思。」
佟茉雪垂眸,她豈不知玄燁是什麼意思。他是皇帝,自己在他面前要有尊卑之分。
她並不介意此事,只是心中彆扭。
但很快就釋懷了,玄燁說的沒錯,他是皇帝,皇帝這個身份附帶的含義不光是權勢,還有應盡的責任。
她巴巴兒靠近,眨巴著眼道:「若是不能避免喝酒,那茉兒給你煮醒酒湯?」
玄燁大霧,他說的是醒酒湯嗎?
佟茉雪心裡想的則是,反正這小子命老長了,喝酒就喝酒吧,死不了就成。
從大帳離開,佟茉雪回到自己營帳,時薇和如嵐聽到了些風聲,忙迎上前:「娘娘,你沒事吧?」
如嵐繞著她好一番查看,見她沒有一處受傷,這才鬆了口氣,不禁懷疑起聽到的消息真假。
「娘娘,奴婢聽人講,您和皇上在城裡遇刺了?」
佟茉雪打斷她的話:「哪有的事,別亂說。」
玄燁明顯是要掩飾自己被刺的事情,還是不要讓下面的人隨便討論此事了。
進了營帳,佟茉雪直接撲在榻上,長呼一口氣。去城裡一個時辰不到,就生出這麼多波折,此時放鬆下來,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時薇見她似有疲累之態,示意如嵐退出營帳。
佟茉雪趴在軟軟的被窩裡,想到今日之事與玄燁說的話,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此前玄燁如何保護自己還歷歷在目。
她絲毫不懷疑他對自己的情意,但若奢求帝王之愛,好比痴人說夢,戀愛腦不可取呀。
……
「啟稟皇上,今日行刺的主犯已經招供。」曹寅和納蘭容若正給玄燁匯報審問成果。
「這麼容易就鬆口了?」玄燁微微吃驚。
容若道:「主犯名叫嘎魯,來自準噶爾部,是奉命前來行刺殺之事的。」
玄燁道:「準噶爾遠在千里之外,他真的是從準噶爾來?」
容若回道:「微臣審問了他的部下,幾人口徑一致。他們接到刺殺的任務,提前十日就從青海出發,一路快馬,只四日就到達了席爾哈河。原本計劃將刺殺任務安排在察漢城內,但嘎魯等不及,就提前到了寬城蹲守。」
玄燁轉動著手指上的玉扳指,沉聲道:「審問時的情形,再詳細講講。」
曹寅接話說道:「審問時,沒什麼阻力,這人很不耐煩,大意就是後悔接了這趟差事,當時不該貪心千隻羊的賞金,這一趟吃不好睡不好,還賠上一條命。」
曹寅絮絮叨叨將嘎魯所說,複述了一遍給玄燁聽,玄燁沉吟片刻道:「再說一遍,他是從哪裡出發的?」
容若眼睛一亮,回道:「是青海!」
兩人互視一眼,想到一處去了。
玄燁道:「朕記得,正月里,噶爾丹自齋爾的特莫火拉地方向鄂齊爾圖車臣汗發起攻擊,說說最後是什麼結果吧。」
曹寅豁然開朗,以為自己明白了聖心,得意地覷了容若一眼,見他面容沉著,似乎早就想到此處,心中忽冷,自己怎麼反應就是慢了半拍呢。
曹寅答道:「噶爾丹殺了鄂齊爾圖,破其部,鄂齊爾圖汗的部眾部分被噶爾丹所並,還有部分則逃到青海、甘肅交界處。」
玄燁冷眸微眯,沉聲道:「那就是了,這嘎魯究竟是噶爾丹所派,還是鄂齊爾圖逃到青海的部眾想借刀殺人,目前還不明確。」
容若道:「近年噶爾丹勢力日益擴張,待其羽翼豐滿,恐怕會對朝廷造成莫大的威脅。」
玄燁思索著,沒作多言。北巡的目的不僅是察民情,還有備邊防,此次出行,最好是能選得一塊練兵之地。
這樣無論是噶爾丹還是鄂齊爾圖的餘部,甚至是一些雖已歸順,卻生有二心的蒙古部落,能夠看到大清的實力,從而形成威懾。
北巡隊伍的行進,並未因寬城發生的小插曲有所停滯。
二十日,隊伍駐蹕喜扎忒河。
安營紮寨後,佟茉雪照例和往常一樣,先趴在鋪好的床榻上大睡一覺。
這趟旅程比她想像中還要難捱,隊伍雖走的是御道,但比起現代社會的瀝青路、柏油路,實在太過顛簸。
她必須得睡上一覺,才能緩解走在平地上依然感覺在馬車上晃動的症狀。